第三百四十九章 發怒

“陛下!那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竟敢在宮裏亂嚼舌頭根子,奴婢這就去割了他們的舌頭!”

皇帝已經不似之前一般慢悠悠的走路,現在帶風,一路奔向乾清宮。

至於剛剛後花園之事,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更沒有在那個尚膳監的主事太監面前亮出身份。

不了解皇帝的人還覺得應當是沒什麽大事,聽了就像沒聽到一樣。

但劉瑾知道,不僅是有事,而且事兒大了!

“誰也不許!”

皇帝聽到他的話,轉身惡狠狠的說,“如果這個主事太監說的是事實,憑什麽割人家的舌頭?如果他說的不是事實,那麽必定還有內幕,你割了他的舌頭,他還怎麽交代?”

“那……”劉瑾再動心思,“那奴婢先找人將其捉起來,嚴加看管!”

這個老太監心裏慌呀!

他是司禮監掌印太監,說到底宮裏沒根的人都該他管,如今這事還不知道多大風暴,他自然是擔心的緊!

朱厚照緊蹙著眉頭,

他其實不擔心宮裏的這些破事,上萬名太監集中在這裏,心裏復雜又壞的人不知凡幾,他也不會指望這些人都是什麽老實人。

但顧佐不一樣,對於顧佐他傾注了不少希望。

實際上,作為皇帝碰上這樣的官員,很難不對他傾注希望,如果這樣的人才還不重用,真不知道還該重用誰。

可……

歷史上類似的事情也多次發生的。

就像雍正皇帝,原先多麽喜歡年羹堯,後面又將其折磨的生不如死。

“劉瑾,你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朕知道宮裏宮外人人都要給你一個面子,你知道的事或許比朕還多。朕現在別的也不提,你與朕說實話,就你所知,顧禮卿在私下人究竟為人如何?你相不相信他貪了?”

劉瑾‘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所謂伴君如伴虎,便是類似這些問題,一個回答不妥就是身首異處!

“陛下,奴婢一心侍奉陛下,不作其他心思,與外臣也極少接觸,再者,外庭文人心高氣傲,本身也瞧不上奴婢這個無根之人,奴婢除了陛下,心裏頭也不想著其他人了!”

朱厚照略顯不耐煩,“朕不是叫你表忠心,朕是在問你信不信顧禮卿貪了!”

“這……”劉瑾心思急動,“知人知面不知心,顧侍郎究竟有沒有貪墨,奴婢也說不好。不過奴婢卻聽說,私下裏顧侍郎的官聲極佳,絕非顢頇貪心之官。若是……若是陛下心中實在疑慮,奴婢這便可以去將那兩人喚來,令他們一五一十的交代事情原委。”

朱厚照心思還比較浮躁,他否定了這個提議,“此事朕覺得有些蹊蹺。且朕還未想清楚,這個時候不宜決斷,便先不去管他們,你也不準打草驚蛇,等朕想好再說。”

“奴婢遵旨。”劉瑾心還顫著。

對於皇帝來說,心亂且怒的時候,不輕易做決定。這是他的習慣。

所以他自顧自的回到乾清宮靜躺。

近來也算事情多了,周彥章不知道能不能打贏,鹽法也要改……

他一個後世靈魂,在這個時代走到這個程度,其實很多事也已經身不由己。前路茫茫,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給他類似的經驗,且改革的阻力本就極大,路走得對不對就是他自己也有疑慮的時候,只是靠著‘決不可半途而廢’的信念支撐。

當然,他想要恢復中原王朝盛世光景的願望始終沒有改過。

不管這條路上,他要殺多少人。

某個瞬間,他又想,其實不管怎樣,他畢竟還是皇帝,封建時代,皇帝掌握生殺大權,是站在天下頂峰的人。

對的,他是皇帝,苦悶的不該是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強大一個國家,他應該是做這種帶勁的事的人!

而再回歸這一次的事件,

說來說去,顧禮卿就是貪與不貪這兩種可能。

不貪,那麽自然無事發生。

貪了,那就給其懲戒。

有什麽的,天下是他的,不是顧禮卿的,以往沒有這個人一切也還是好好的,又能怎麽樣?

而他估計,宮裏忽然傳出這件事,極有可能是真的。

不過……假若是假的,又會有怎樣的邏輯在其中呢?

想到這裏,朱厚照眼睛猛然睜大:的確是有一個。

顧禮卿這一次為了鹽法的事一定會得罪很多人,被他得罪的人裏頭自然就有想方設法置他於死地的。

如果有這種動機,那麽會做出什麽事都不奇怪。

但這些都是他的猜測,不管怎樣,太監敢亂講的可能性小一些,所以他貪墨的可能性還是大一點。只是顧佐被陷害的可能性並非為零。

作為皇帝,他手握大權,而這份權力有時候也要謹慎使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