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鈍刀,鈍到他發瘋!

錦衣衛帶走了顧佐,在碼頭邊引起了陣陣騷亂。

姜雍、邢觀、宋文三人驚詫莫名,他們只是普通舉子,自然害怕有赫赫威名的錦衣衛。

而且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所謂的詹佑根本就是個假名,更加沒有想到自己在船上遇見的竟然是戶部侍郎兼少府令顧佐顧禮卿!

這可是朝中叫得出名字的大官!

人去事平之後,

姜雍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聽其言、觀其行,也是一心為國的忠臣,怎麽竟入了詔獄?”

“伴君如伴虎,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相比於他們,兩淮都轉運鹽使鄒澄便愜意多了。

皇帝如此迅猛的將顧佐抓了,就是對他起了疑心,這樣不管他在揚州查到了什麽,就是說的再繪聲繪色,上面不信,他就穩如泰山。

與其他一些官員不同,鄒澄畢竟是運鹽使,還是兩淮運鹽使,所以他在京師不需臨時租住,他本身就在京師西城有宅院。

宅院不大,才兩進,他屬於想貪同時膽子也沒那麽大的,好些個鹽商要送他大的,他都沒要。就要這個小而幽靜的所在。

鄒澄又附庸風雅,將其命名為西園,每次入京時會在這裏住上幾天。

這次剛入園子,一直負責西園灑掃的管家便被他叫了過來。

一個姑娘為他洗水果,一個姑娘給他揉腦袋,管家老實彎腰在他身邊。

“好些天了。司禮監為什麽宣老爺我入京,這些你們查到了沒有?”

管家是個中年人,臉心低而嘴巴突,像個盆地,小心著說:“老爺恕罪。這事兒眼下……還是不太清楚。”

鄒澄臉色馬上變化,“今兒都五月多少了?眼看六月了,還不知道?!”

“這……”管家笑得跟哭似的,“司禮監的意思必定是皇上的意思。老爺,皇上他老人家心裏想什麽,小的們……實在沒辦法。”

鄒澄有些火氣,但今日顧佐被抓他心情好,所以就沒計較太多,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就是……那幾位爺,覺得情況有些不對,為免節外生枝,所以叫老爺入京以後暫時不要亂走。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錦衣衛盯著。”

其實鄒澄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

他又不是笨蛋,這種敏感時候難道到處去拜訪別人麽?

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搭理他。

又不是頭一天做官,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只是許多事,他自己去做,和別人叫他去做,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現在這些人放出這些話來,那意思就是要躲他躲得遠遠的似的,嗷,拿錢的時候都是你好我好,到這會兒又要和他拉開距離了?

鄒澄心中氣不過,

眯著眼睛悠悠講,“同朝為官如同乘一船。我若落了水,誰又能逃得了?”

兩日後。

毛語文進宮。

皇帝穿著一身短寸勁裝練習射箭,一邊瞄準一邊說:“這麽說來,咱們這位轉運使大人到京城之後誰也不去拜見,也沒人拜見他,他每天就待在自己的宅子裏?”

“是的,便是宅子裏的下人出門也只是采買食物,其余的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朱厚照嗤笑了一聲,“滿京城除了他如此做派,還有第二人麽?”

毛語文若有所思,“陛下的意思……正因為如此,才顯得不正常。”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陛下聖明。”

“顧禮卿呢,他在詔獄之中如何?”

毛語文如實稟告:“顧侍郎要了紙筆,在寫文章。還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稟告。”

朱厚照不知道顧佐在船上的見聞,所以下意識的便以為顧禮卿所說的重要之事就是兩淮鹽政,心裏頭也沒當一回事,本身他都已知曉大半了。

“倒是耐得住性子,那你就讓他寫吧。至於那個鄒澄,你就一直暗中盯著他,他不是不出門麽?那就憋死他!”

“是。只是如此一來,沒有任何破綻,案子便也不太好查下去。”

“不會的。”

蹭!

皇帝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隨後側身過來,說:“顧禮卿被抓、鄒澄入京,現在朝中一定有許多人在猜測,朕究竟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對鹽法有什麽想法。如此一來,一定會發生兩件事情。”

“第一,會有人忍不住每日提心吊膽,而生出致顧禮卿於死地的沖動念頭。也許一日兩日還不會,但時間長了,卻不好說。”

“第二,天下官員也會有心生疑慮的,其中也必定有人上疏舉告。”

再有,韓文也接了暗中查探的任務,時間一長說不定也會有收獲。

總之,這次是一次鈍刀,

鈍到要把背後涉及的人折磨瘋!

毛語文皺著眉頭,似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