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能幹就幹,不能幹就回家養著,又沒有強求。皇帝的這番話多少還是激發了一些威寧伯心中的男兒自尊。

按照旨意,回府以後他便籌備出發。

但王芷真的疑惑起來,她反復和自己的二哥確認,“陛下真的催促你?”

“聖上的話,我哪裏還敢撒謊?而且,陛下似乎也不在意派我辦這麽難的事。”

這就奇怪了。

明明是遊走於刀鋒的事情,搞不好就是兩邊得罪,皇帝為什麽還是要派她這個二哥呢?

姑娘側身走到欄杆邊,這裏是威寧伯府內的亭樓,廊檐高翹,梅花滿園,她迎著陽光,皮膚白得透亮,微風掠過,青絲飛舞,美得有如一副畫卷。

皇帝是故意陷害威寧伯嗎?

不會的。

沒有道理。

而且以今上之能,收拾一個失去了根基的伯爵,簡直如探囊取物。更加不會搭上民牧這樣關乎百姓的正事。

還是說,皇帝真的就是為了考驗一下二哥?

王芷微微搖頭,始終想不明白。

另外一邊王烜又急著出發,她也沒什麽辦法,“二哥一路小心。凡事,謀而後動。”

“好。”

王烜是拿了聖旨的,接下來他要去太仆寺與太仆寺卿王稟交接,又因為涉及到地方政務,所以勢必要通過當地的知府、知縣。

不僅如此,因為民牧是皇帝關心的政務,所以與一般的事情又有不同。

基本上,順天、保定兩地的巡撫他們也繞不過去。

好在太仆寺做這件事已經有幾年了,包括牛種、廩食的儲備發放,馬匹的查驗、收回,基本都有例可循。只不過這次順天府一次性退出六個縣,所需要的量多了些,工作量也會更大。

王烜覺得皇帝那邊催了他了,半點不敢耽擱。拉著王稟先拜會順天巡撫、順天知府、然後就往固安縣去。

搞得王稟很難受,但是王烜畢竟是威寧伯,手中又有皇帝的聖旨,即便這些都不說,兵部的許多官員都受過他爺爺王越的恩情,所以面子還是要給。

一路上王稟多番配合,一直到固安縣的時候,他忍不住拍馬上前,跟在王烜的側身旁,

“威寧伯,一會兒我們到了固安縣,屬下的意思先將當地的知縣叫來,宣讀聖旨、講明事情,然後將廩食、牛種交予他們,請他們先差官張榜,然後聯系當地各鄉大戶發放,領一份廩食,收回一馬匹。若是馬匹不合格,則不給廩食和牛種。不知這樣安排,是否妥當?”

“甚妥。”王烜點頭應下,又問:“那我做什麽?”

王稟心說,你是上司,我是下屬,你要做什麽,我怎麽好安排?

不過人家既然這麽問了,他也只好硬答,“若威寧伯不嫌棄,不如就在固安縣尋一處所住下,這件事總歸是要辦個幾天的。”

“住我是會住下,我的意思是,我具體做什麽事情,咱們總不是就來固安縣住幾天的吧?”

王烜很認真。關於如何侍奉皇上,他與妹妹早已形成了共識,就是全心的辦事,其他不管。

王稟沒辦法,只好再想法子,給威寧伯找些他可以做的事情。

其實他的目的,是盡量希望威寧伯少管這些事,因為只簡單的接觸,他已經知道這是個什麽人,所以說讓他參與的愈多,事情越不順利。

哪曾想,威寧伯是第一次接到皇上給的差事,那是事必躬親,各個細節都要詢問,而且他知道自己愚笨,所以膽子就小。

他害怕萬一將來回到宮裏去交職,皇帝問起來他啥都不知道,撒謊又不擅長,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麽?

所以說從他的角度來說,那肯定不可能只找個地方住住。

這樣弄了幾天以後,

固安縣的幾個大戶受不了了,他們找到姓嶽名成的固安知縣訴苦。

縣衙後院的隱蔽的小屋子裏,他們開口就說:“堂尊,這事情再這麽搞,大家都要撂挑子了!”

“便只說收回馬匹一事,不管誰說話,合格就是合格,不合格就是不合格,本來差不多就行,現在是差半點兒都不行。更不可理喻的是,到最後罰銀子,都罰到我們自己人頭上來了!這不是鬧笑話嗎?!”

所謂民牧,就是朝廷給百姓一匹馬讓你養,如果你養不好,或者本來朝廷給你的小馬駒是健康的,結果給你養出問題來了,那朝廷是不是得找你?不然小馬駒給下去,第二天百姓就全給你賣了。

現在朝廷雖然取消民牧,但不是說馬就不要了或者說對馬匹的健康不在意了。即便是朱厚照也不能開這個口子,因為還有其他地區沒有退出,真的決定馬可以隨便扔,那大明會瞬間損失天量的馬匹。

這不僅是錢,還是軍事物資,不能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