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群玉在陸恒手上舒舒服服躺了許久, 才依依不舍變回人形。
“以後不在外面亂開了。”她笑道,“只在家裏開給你看。”
這又是什麽虎狼之詞。
青雁別過臉去,不忍直視。
陸恒似是已經被她調戲習慣了,眉眼溫柔, 流露出認可。
天邊, 暗淡的太陽斜掛西方, 午後申時初左右的光景。
頭頂拂來一陣陰氣,姜七輕飄飄地落下來,手裏攢著一團幽光。
群玉對陸恒說:“前番聽你對素照兒有些疑慮, 我便讓姜七在屋子各處探查了一番。她能穿墻附物,不會留下痕跡。”
陸恒贊許地點頭, 問姜七:“你手裏是什麽?”
姜七答道:“是我用鬼術臨摹的一張地圖。屋子各處我都看過了, 沒什麽異常, 只有這張地圖,我覺得有些奇怪。”
說罷,她將臨摹的地圖鋪展在地上。
這是妖王宮及周邊區域的地圖,每一條通道、每一間房舍都刻畫得清晰詳盡。
群玉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蹊蹺, 就見姜七指尖一點,地圖上的線條扭轉起來,漸漸變作另一張更為詭異的地圖。
圖上標注的“妖王宮”三字,也變成了“妖皇爐”。
姜七:“我偶然發現這張地圖有兩面, 後面這個‘妖皇爐’,瞧著實在邪異,宮室底下似乎還用暗淡的線條畫出了一個陣。”
陸恒見狀, 倒是沒有太驚訝:
“我曾於淩霜嶺藏書閣中讀到過妖皇爐的介紹。上任妖王蘇冽影,曾為仙界最強的鍛造師, 他墮入妖界,成為妖王後,便著手改造妖王宮,構築出了妖王宮的異面——妖皇爐。平日裏,妖王宮還是原來的宮殿模樣,但是當妖王啟動宮中的巨陣,妖王宮便會變作恐怖的妖皇爐,外圍堅不可摧,內部像熔爐一樣酷熱,機關重重。除了妖王之外,爐中所有生靈都會漸漸麻痹,變作熔爐中的原料,‘澆築灌溉’妖王,被他吸取力量。”
群玉驚道:“太可怕了。蘇冽影死後,妖皇爐是否就掌握在焰尤手中了?”
陸恒點頭:“妖皇爐僅受妖王一人控制,一旦開啟,便會無差別麻痹爐中除了妖王外的所有人,所以,妖王輕易不會開啟妖皇爐。”
群玉:“難怪他敢肆無忌憚地搞什麽成神儀式……有了這個爐子,他就能吸取更多力量,同時又不被打擾了。”
“是啊。”陸恒神色凝重,“唯有破壞妖皇爐的法陣,讓我們在爐中不受麻痹,才有與妖王一戰之力。”
“你知道破壞的方法嗎?”
陸恒點了點頭,但沒有立刻說出口。
青雁說道:“我聽說過。此類巨陣的陣基一般都在地底,若能進入地底,以妖王之血祭陣,便能大大折損妖皇爐的力量。”
群玉沉默了一陣:“你說了好似沒說。妖王會拿自己的血給我們祭陣嗎?”
青雁也尷尬了下,腦筋飛轉,忽然想到:“不僅現任妖王的血有用,上一任妖王,或者他血脈至親的血也可以辦到。傳說蘇冽影有一個女兒,不知當年從焰尤魔爪下逃出來沒有……”
青雁越說聲音越小,也覺得這個辦法說了好似沒說。
陸恒垂著眼,手落到腰間,下意識摸了摸那枚冰涼的同心玉。
蘇冽影的女兒,身負蘇氏血脈,應當一出生就繼承了蘇氏至強的鍛造術。
墮仙成妖,雖為妖身,卻能用仙氣護體。
尋常的墮仙,即便有仙氣護體,陸恒的靈劍依然能破開表象,探查到妖魔氣息。
天地之間,唯有蘇冽影與其血脈是個例外。
因為陸恒的靈劍是由蘇冽影鍛造的,鍛造師的靈氣灌溉了劍體,所以,蘇冽影墮妖之後,足以蒙蔽住這把劍,令它察覺不到他身上的妖氣。
蘇冽影的血脈至親同理。
若蘇氏妖邪站在陸恒面前,靈劍將不會予以任何警示。
陸恒擡起眼,掃向群玉,溫聲問:
“我送你的鐲子呢?怎麽不戴了?”
“沒有不戴。前頭在妖王宮逃跑的時候,我怕弄壞了,就藏在懷裏。”
群玉笑著,從懷中取出鐲子,又拿一條絲絹,細細地擦拭。
陸恒淡淡道:“戴上吧。這裏妖氣重,它能幫你清心靜氣。”
群玉乖乖戴好,碧綠的同心鐲落在她腕間,絲絲縷縷的靈氣鉆入她的筋脈,遊走全身,十分冰涼舒爽。
妖皇爐的威脅橫亙在眼前,他們想要阻止焰尤成神,難上加難。
青雁想得頭昏腦漲,只得把希望寄托給別人:“素照兒在妖界潛伏了這麽久,定然很了解妖皇爐,也許她有別的破解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