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晨曦的光下,酈月的目光有些迷茫,像是有一層霧氣,她剛醒來,朦朧之中看到一個男人,漸漸地,他的面容越發清晰,他很英俊,五官端正輪廓很深,見她醒來,眼底裏浮現出一層淡薄的笑意。

她這次是徹底醒了,慌張地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往床頭逃,按照時間,她現在應該是怕他怕得要死,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又出言譏諷。

“你怕什麽?都敢登堂入室了。”季景矅隔著被子按住她,他輕笑。

酈月腦子飛快轉了圈,她緩緩拉下被子,紅著眼眶,老實地道歉:“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你用了我的洗手間,睡我的床,還有什麽不敢的。”他打量著她,十八歲的女孩鮮花般的年紀,發絲淩亂,眼眶和臉頰泛紅,楚楚可憐,那雙眼睛水潤潤的,他欺身上前,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還用了我的入浴劑。”

酈月看起來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像只小白兔一樣,柔軟好欺。季景矅眼神幽邃,“什麽都用我的,我這個人你要不要?”

賤人!酈月在心裏大罵他不要臉,她飛快掀開被子,從床上跑下來,一溜煙地跑進洗手間,把她的東西拿走,抱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往樓下跑。

季景矅盯著她那雙瑩白如玉的赤足,眼看著她離開,回想起她以前一身冰肌玉骨,玲瓏身材,心裏越發躁動,他不否認他和她是睡出了感情。

但她毅然決然地離開他,這件事惹怒了他,凡是令她受傷的事情,他不介意添磚加瓦。

可沒想到,有一天會聽到她的死訊。

上輩子,他最後一次見她,是在停屍間。

他作為季家的當家人去認屍,畢竟酈月她媽媽之前在季家做事,他去領屍也無可厚非。

再次見她,她已經是一具蒼白冰冷的屍體,面容憔悴,失去了原本的美麗靈動。

畢竟死的人沒背景沒後台,投毒事件後來不了了之,案子懸而未決,沒查到犯人是誰,倒是有傳言說是酈月在拘留所畏罪自盡。

季景矅有一次在派對上聽到他們如此編排她,他有心說幾句,卻被朋友拉住,朋友勸他,“算了吧,為個人盡可夫的女人,至於嗎。”

他心裏震驚又心痛。

從前朋友詢問他和酈月的關系時,他輕蔑,對她不屑一顧的態度,令旁人加深了對她的誤會。

原來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也有他的推波助瀾,他心裏陡然間空了一塊。

季景矅躺在床上,他好像沒了潔癖一樣,被子上有她殘留的香氣,想到她驚慌的模樣,他微揚起唇。

至於上輩子害她的人,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要娶她,護她一輩子,讓她在季家安穩地生活下去。

幸虧時間夠早,莊園內的傭人沒起來,不然的話,少不了羞辱諷刺,酈月急匆匆地回到房間,快速洗漱後,她換上校服,背上書包,趕了最早一班的班車下山。

這裏距離市中心有段距離,搭公車的話需要一個小時,開車則只要二十分鐘。

她坐在車上,打開手機,看看余額,720塊,這是王小鳳給的零花錢,她讓她省著點花。

季宅包吃包住,王小鳳這麽多年下來卻存不下錢,連個房子都舍不得租,原因是她把收入都補貼給娘家了,她是個扶弟魔。

酈月勸過她幾次,她不聽,反倒是責怪酈月不孝、不善良、不懂得感恩,她現在有吃有的住,又有學上,還有什麽不滿足?

她穿的用的不差,都是季景澄給她買的,但他不會給她錢。

沒有錢在手,酈月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公交車晃悠悠地來到站點,國際學校門口,停著一排排的豪車,她走在兩個女生後面。

一個女生正在用粉餅補妝,另一個女生問道:“你用什麽牌子的粉餅?”

“嬌蘭金鉆的,很便宜的,只要720塊。”

“這麽平價,好用嗎?好用我也買一塊。”

720元的巴掌大的粉餅,她全部的資產,酈月感到心臟中了一箭。

她走向食堂,拿了一塊全麥吐司,一杯冰美式,一點蔬菜沙拉,再加上切好的橙子,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

天氣正好,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身上,她側顏輪廓秀麗,鼻子小巧挺翹,眼睛垂著,長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平添了幾分憂郁感。

經過的男生女生都會將視線投向她,時不時看上幾眼。

酈月在學校裏的人際關系不怎麽樣,但是因著季景澄的關系,沒人敢欺負她,更沒人傻到因為一個小人物去得罪季家。

女生們則是收到了季萌的警告,她早就告訴那些喜歡惹是生非的女孩子,打狗也要看主人,看在季萌的面子上,女生們歇了這個心思。

只不過……總有人蠢蠢欲動。

平日裏季景澄跟她形影不離,今天她竟然一個人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