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追逐
湖澤中,潘璋見正面戰場大軍潰敗,當即撕扯繡袍丟在地上,周圍部曲也都一起脫卸盔甲,貪心一點的還把頭盔戴在頭上,全軍轉身就朝灄水跑去。
灄水邊上,潘璋的部曲又不得不將沉重的戰盔丟棄,撲入晨間冰冷河水往對岸遊動。
潘璋、馬忠盡棄鎧甲乘馬渡水,馬忠上岸後拿起弓箭一看,見已被浸濕不由長嘆。
東岸丁奉陣腳嚴謹,可架不住西岸潮水一樣推過來的潰兵影響。
潘璋呼喊:“今事不可為,退守江夏鞏固國家根本實乃上策!”
這個時候蕩寇軍騎士也沖殺到灄水西岸,田信不開口,沒人招降,往來驅馳沖殺,整個西岸處處都是吳軍被割取首級的屍體,血液匯入灄水,漸漸染紅。
丁奉還在猶豫,就聽瞭望塔上弟弟大呼:“兄長,韓將軍陣歿!”
潘璋望著丁奉身後還算齊整的隊伍,眼饞的要命:“將軍何遲疑乎?”
馬忠沉默不言,潘璋又勸:“江夏、蘄春、武昌、豫章實乃國家門戶,非重將不能守。江夏北臨魏,西臨漢,非將軍這等驍銳棟梁不可守!”
丁封也勸:“兄長,今不可猶豫,當早思退路。”
丁奉左右看看,見身後軍吏也多意動,遂說:“眾將士隨我入防江夏,拱衛國門!”
潘璋不由咧嘴露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解決了。
“君侯!東岸敵將胡綜正拆毀浮橋!”
一名部曲百騎將疾呼,聞聲田信右腿一頂蒙多,蒙多向左,聚在他身邊的幾十騎紛紛轉向,韓當的戰旗在馬蹄踐踏下破碎。
虞忠也只來得及看一眼韓當無首屍體,朱然被殺後,韓當依舊高舉戰旗企圖聚兵固守,等待他的只有一死。
任何有企圖組織吳軍恢復秩序的苗頭必須要掐死、突死,寧可放任吳兵跳江逃生,也不能讓吳兵恢復秩序、思考。
田信至岸邊時可見對岸吳兵正在上遊拋入原木,企圖沖毀浮橋,而對岸吳軍倉促集結的隊列依舊與潰兵攪合在一起。
深吸一口氣,田信輕踹蒙多,蒙多奔向浮橋,接二連三的箭矢貼著田信身邊飛過,或射在人馬之上。
身後白兔載著虞忠緊隨,戰至如今虞忠膽氣舒張,已無什麽恐懼不恐懼,只想知道極限在哪裏。
余下騎士紛紛緊隨,不時有人馬中箭馬匹受驚沖下浮橋的,馬兒長嘶聲不絕於耳。
田信身子一頓,低頭看一眼胸口插著的鐵質弩箭,不由想起小時候。
和小夥伴玩打仗的遊戲,誰都想當英雄。
一個個故意慘叫一聲,模仿英雄的姿勢倒地,死成一團。
“駕!”
輕喝一聲,蒙多一躍上岸,朝著胡綜戰旗所在,這種時候容不得胡綜劃水,他的戰旗已在最顯目的位置。
“矛戟!長兵上前!”
胡綜提戟大呼,指著田信:“萬戶侯,那便是萬戶侯!”
“去死!”
見百余名矛戟手齊齊攢刺,矛戟如林如墻推來,蒙多一躍而起,從這些矛戟手頭頂飛……沒飛過去,落在人堆裏,頓時壓倒一片。
日月長槊急速揮動,蒙多也躁動轉向警惕敵人攻擊它,轉了兩圈見無人來攻,又朝胡綜戰旗沖去。
胡綜恐懼與憤怒交織,依舊有勇氣持戟上前,被日槊貫穿面門,槊刃透顱而死。
當田信揮動月槊斬斷胡綜戰旗時,整個東岸的吳軍大面積潰逃。
越來越多的騎士踩踏浮橋而來,在廣袤的東岸驅馳。
後方休整的徐盛、周胤、吳祺三軍齊齊嘩然,他們視線內沒有漢軍,也沒有魏軍,有的只是慌不擇路朝簡陋營地沖來的己方潰兵。
旗幟、鎧甲、兵器都無,只有兩條腿奮力逃命的潰兵。
正奉命向西岸進軍的陳修所部也被潰兵沖擊,而陳修鳴鼓自持,企圖恢復周圍潰兵的秩序。
“君侯,那是陳武之子!”
田信隱約聽到身後有聲音呼喊,當即揮動月槊,積聚在身邊的千余騎隨他沖鋒。
馬兒沖撞,馬蹄踐踏,吳軍潰兵如麥被壓倒,幾乎再難爬起。
兩翼騎士沖的最快,而潰兵焦慮,跟陳修所部纏在一起,千余騎士從三面突擊,馬匹沖撞,鐵戟揮砍,陳修所部迅速潰解。
徐盛就見陳修的都亭侯陳、折沖校尉兩面戰旗不分先後墜地,再也沒有撿起來。
其參軍劉纂面無血色:“那人惱恨我軍贖回俘虜後背約,這才大肆屠戮!”
徐盛正在考慮是否犧牲己方拯救全軍時,其子徐楷大呼:“父親,青巾軍潰逃!”
徐盛猛地回頭目眥欲裂,就見岸邊吳祺的戰旗伏倒,所部青巾軍向東奔跑,隱隱是要去搶奪船只。
吳祺先撤,隨即周胤所部緊跟著後撤。
周胤統率的是周瑜舊部,周瑜病死後,這支部曲經孫權指認,由周瑜的侄兒周峻統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