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橫跨西蘭河的巨大陷阱

鋼鐵戰靴在地面上敲響一連串沉重的腳步,由遠及近,壓下了天台上呼嘯不止的風聲,隨後在死神騎士團團長的身後響起了一個粗裏粗氣的聲音,“托馬德·央森老大,嘶哈,小夥子們都累壞了,需要休息。”

根本用不著回頭,虓眼勛爵就知道這個帶有一點不太明顯的獸人口音的粗魯嗓子究竟屬於誰,除了第二分團長,持劍伯爵貝爾·格裏投斯之外,就不會還有第二個人了。

“貝爾……”

虓眼勛爵沒有轉身,依舊目光寥落的望向南方天際,聲音輕得宛如一聲嘆息,“我會不會是做錯了什麽?”

有著少許獸人血統的第二分團長不解的抓了抓頭發,“做錯了什麽?托馬德·央森老大,難道是後悔幹掉舍伍德家族的那些雜碎了嗎?”

“不,我說的不是舍伍德家族,留下這些變色龍沒有任何價值,反而會讓計劃的變數增多。”

托馬德·央森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隨後臉上浮現起一絲苦笑,“和你說這些也沒什麽用處,貝爾,你從不關心除了戰鬥之外的其他問題。”

“那是因為腦袋才需要想東想西,胳膊只需要聽從腦袋的命令就行了。”

貝爾·格裏投斯理直氣壯的回答說。

縱使虓眼勛爵托馬德·央森的心底充滿憂慮,聽到這句話之後,嘴角依然流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死神騎士團第二分團長只關心自己的姓氏、痛快的戰鬥和一日三餐,除此之外,其他東西都不會留下過多的痕跡。

也只有在無甚心機的貝爾·格裏投斯面前,托馬德·央森才會偶爾流露出深藏自己心底的迷惑和不安。包括更加親信的第一分團長加修剛在內,其他任何人則都沒有如此殊榮。

“讓部隊分成三批輪流休息,要安排遊騎巡哨偵搜西蘭河的兩岸,時刻保持警惕。”

托馬德·央森一面吩咐,一面移開視線,天空晴朗得宛如一塊晶瑩剔透的無瑕藍寶石,但是他的心中卻有著名為“焦慮”的陰霾團聚不開。“十分鐘……不,半個小時之後,召集全部分團長前來中央衛河塔底層大廳開會。”

“老大,我這就去辦!”

貝爾·格裏投斯響亮的回答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去,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天台。目送著第二分團長的背影消失在天台的邊緣,托馬德·央森擡頭凝望著天穹上光芒四射的金色太陽,眼底的迷茫漸漸褪去,代之而起的是令人熟悉的冷冽無情,似乎內蘊光源的金色雙瞳。

“無論選擇是對是錯,現在的我都只有孤注一擲了!”

虓眼勛爵轉身背離正午的陽光,大步走向盤旋向下的狹窄石階,身後留下的低語被風吹散,只有城墻垛口旁邊沉默的石刻雕像有幸耳聞。

領冬節已經過去了一周之久,天氣雖然還算晴朗,但是薄暮森林以北地區的氣溫卻早已降低到冰點以下——這讓一直以來始終生活在氣候相對溫和的西風郡和東方二郡的死神騎士們感覺很不習慣。尤其是銳利的冷風拂過鋼板鎧甲之後,留下的寒意久久不散,根本不是輕薄的皮背心和綁腿所能長時間抵擋的,有些人回憶起北境郡騎士的習慣穿著方式,不由得對他們在鎧甲之內還穿著厚重獸皮的行為有了更深的認識。

那絕非茹毛飲血的野蠻人的習俗,而是為了抵抗寒冷氣候的慣常行為。如果沒有親臨其境的話,冬季的北境郡究竟有多麽冰冷殘酷,是生活在鮮花盛開的西風郡月語大草原,或者氣候溫暖濕潤的東方大塞雷郡的人們所根本無法理解的。

不過深受寒風所苦的都是巡曳於西蘭河兩岸的遊騎探馬,或者戍守衛河塔塔頂的執勤衛士,西蘭河壁壘的石砌墻壁不但堅固,而且也完全足以阻擋寒風的侵襲。每一座壁爐之中都燃燒著橡木、櫟木和其他雜木的枝葉,劈啪作響的火苗舔舐著布滿炭黑的壁爐隔板,同時驅離了無孔不入的黑暗和寒冷。

中央衛河塔的底層大廳原本是舍伍德家族重要人物進行集會的場所,裝飾具有羅賓爵士所喜愛的豪奢風格,不過現在已經換了主人,那些奢華的雕飾、掛毯和精美弓箭都被摘了下來,胡亂堆積在一起,廳堂四壁只剩下一片蕭然。

曾經屬於羅賓·舍伍德爵士的家主寶座空空如也,死神騎士團第一分團長加修剛和第二分團長貝爾·格裏投斯分別守在寶座的兩側,手按劍柄,沉靜而嚴厲的目光掃視著二十幾位身穿鐵藍色鎧甲、肩披黑色羊毛披風的分團長和團隊長。高階死神騎士的裝束大致相同,無論鎧甲還是武器均是如此,唯一的區別在於分團長的肩頭佩戴著黃金骷髏外形的披風扣帶,而團隊長的披風扣帶則是青銅骷髏。

與通常會議召開之前不同,一片死一樣的寂靜籠罩著整座底層大廳,只有壁爐裏面燃燒的木柴劈啪作響。一位位高階死神騎士都擺出目不斜視的姿態正襟危坐,彼此之間就連眼神的交換都甚少見到,更不要說是交頭接耳。虓眼勛爵托馬德·央森一向治軍甚嚴,而在他名不正言不順的取代死去的格雷果·克萊門農伯爵的死神騎士團團長一職之後,這種嚴格就迅速增加到了一種幾乎是不近人情的嚴厲程度,公開的會議場合絕對禁止交頭接耳,甚至連彼此手勢和眼神的交流,都會被認為是某種程度上的串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