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樂樂真好看,樂樂真好看,樂樂真好看,樂樂真好看。”

那原本是小白的叫聲,卻在恍惚之間,悄然無息的變成了男人低沉嘶啞的嗓音。

耳背似有灼-熱的呼吸落下,一下接著一下。

帶著薄繭的指腹,自後探了過來,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溫柔地摩挲她的唇瓣。

他的薄唇輕碰她的耳廓,耳鬢廝磨間,一舉一動皆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令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大手扳過她的臉,微熱的鼻息緩緩掠過她漫著桃花意的雪腮,男人霸道而又不失溫柔地噙住她嬌-軟的唇瓣,熾|熱|滾|燙的吻席卷而來。

好半晌,他才再一次於她耳畔低聲呢喃:“樂樂真好看。”

壓抑而隱忍,聽得人耳根子一陣發|麻。

他將她抱得緊緊,好似一頭蠻牛,沙啞的嗓音帶著一點極輕的笑意:“待我們的孩子出生,也一定同你一樣好看……”

他話說得溫柔繾綣,尾音啞啞沉沉,聽得人臉都紅了,眼角眉梢卻帶著濃烈且不容拒絕的獨占欲,宛如黑夜中隱於叢林裏的野獸。

蘇長樂猛地睜開眼,烏黑的鬢發被汗水浸濕,嘴唇微微地張開。

她慌亂地彈坐起身,環顧四周,確定自己不是在東宮,而是在相府的閨房之後,才哆嗦著嘴唇,大口大口的換著氣。

雙手抱頭,指尖穿過發絲,發現錦被正被自己緊緊的繞在身上時,登時又羞又怒,胡亂地將它踹開,耳根一片燒紅。

她怎麽會夢到沈星闌,怎麽會夢到和他的敦倫之事!

待好不容易平復氣息,她才扭過頭,看向榻邊矮幾上的鳥籠,鳥籠裏的小白將腦袋埋在羽毛裏,安靜又乖巧地打著盹。

對,一定是小白天天說這句話,才會害她做這種亂七八糟的夢,所以說,沈星闌為什麽要教小白說這句話。

天邊浮起一片魚肚白,屋外偶有雞嗚,微弱的光亮透過窗欞灑入屋內,一半落在榻上,一半落在少女香汗淋漓的臉頰上。

這個夢讓她想起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兩人成親之後,不論她如何對沈星闌擺臉色,他脾氣雖然別扭得很,卻始終都對她釋出善意,是她一直不肯接受他。

直到嫁給他的第三年,她突然很渴望有個孩子陪伴自己,兩人之間的關系才終於緩和了一些。

當時她覺得自己可笑又荒唐,她明明是那麽的討厭他,卻又想要這個毀了自己一輩子的男人的孩子,是以,每每和他行完敦倫之禮,她便迫不及待地遠離他。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主動示好,結束之後卻又狼狽逃離,他看穿了她的心思,發現原來她只是想要孩子,而不是已經原諒他、真心的接受他時,他臉上的神情有多受傷。

沈星闌大概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又或者是發現自己努力了三年,終是一場空,這對於向來驕傲自負的他而言,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那一晚,成婚之後就對她百般千般低聲下氣的男人,頭一次在她面前控制不住脾氣。

他一把將她捉了回來,抱回榻上,他卻在寢殿內來回踱步,似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想消除心中那股被欺騙的怒氣。

但沒多久,他就又轉頭,將屋內所有拿得動的東西,全都給砸爛,氣得雙目猩紅。

沈星闌的怒氣來得又兇又猛,卻在見她被自己突來的舉動嚇得臉色發白,緊咬嘴唇,見她想下榻,一雙玉腿卻顫|得厲害,就又立刻冷靜下來。

他說:“你別動,孤走便是。”

他連叫水都沒有,胡亂的套上中衣及長褲,轉身就走,仿佛怕待得太久,他會忍不住再次失控一般。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轉身時面上掠過的那抹痛苦,離去的身影有多狼狽與落寞。

蘇長樂呆愣愣的坐在床榻上,緩緩地把臉埋進雙膝之中。

她突然覺得,自己前世其實對沈星闌很壞。

……

蘇母原本是不同意蘇天揚帶蘇長樂出門的,慶功宴之事外頭還傳得風風雨雨,蘇長樂雖然是受害者,但到底也是話題中的人之一。

後來還是蘇長樂親自出馬跟蘇母撒嬌一番,蘇母才點頭同意。

蘇長樂七歲時,可說野得令人頭疼,蘇母對她的脾性再清楚不過,知道要是一直關著女兒,指不定哪天她就自己偷偷溜出門,不如讓她哥哥陪著出去。

四喜進屋要將籠子蓋起來時,看到籠裏的小白安靜乖巧的看著她,心裏有些舍不得:“姑娘真要把它還回去給太子殿下?”

她看得出來自家姑娘心裏其實是很喜歡這只鸚鵡的,否則姑娘也不會天天看著它,甚至一直想教它說別的話。

蘇長樂怕自己心軟,不敢看小白,梗著脖子,語氣強硬:“要,我又不喜歡它,它吵死人了。”

四喜將黑布蒙上籠子,沒再多說,主仆倆一前一後地離開明月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