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蘇母是溫府的家生奴,和溫初語年歲相當,幼時便被當時的主母看中,從小就跟在溫初語的身邊伺候。

沈星闌的容貌大都隨母,就只有那張薄唇隨了宣帝,身為元後的溫初語有多麽的貌美傾城,引多少男子折腰,自然無需多言。

對蘇母而言,她與溫大姑娘是不同世界的人,大姑娘雖出生名門,母家顯赫,卻沒什麽架子,脾性溫和,對待下人也好,待她更好。

蘇母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會那麽大膽,和姑娘喜歡上同一名兒郎。

那名兒郎生了一張極俊逸清雋的容顏,一張五官恰到好處,總穿著-身雪白衣裳,如畫中仙,華艷不染纖塵,端的是翩翩公子。

然而這麽一個光風霽月之人,卻並非文弱書生,他自幼與府中武師習武,可謂文武雙全。

每見次到他時,那張俊逸無雙的容顏,總是笑意盈盈,狹長的鳳眸總泛著醉人的溫柔。

他曾讓京中無數女子趨之若鶩,為之傾倒,就連出身稍低的貴女都不敢肖想,身份卑微的蘇母更不用說。

可有時便是越不敢想,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那名優秀的好兒郎便是蘇澤。

蘇澤家世不低,蘇家世代忠臣,蘇父官至刑部尚書。

他是蘇家最小的一個兒子,他與宣帝也就是當時的太子年紀相當,小時便進東宮做了太子的侍讀,世人無不贊許前途無可限量。

溫家與蘇家歷代世交,蘇澤和溫初語可謂青梅竹馬,兩人情投意合。

美人如玉,公子無雙。

當時的宣帝和林皇後為青梅竹馬,四人因此經常出遊,卻不想,四人之間的感情因而起了變化。

宣帝越發喜歡溫初語,明知她與蘇小公子,也就是自己的侍讀就要談親,卻還是動了奪取之心。

甚至為了奪她不擇手段。

溫府接連出了大事,溫父下了大獄,溫初語被迫只能從父親和情郎二選一,她自然不可能為了蘇澤,放棄自己的父親和整個溫家。

蘇澤心中雖極為不甘,對宣帝極為失望,卻也不願為難溫初語,溫初語的賜婚一下,即刻投身西北大營從軍,遠赴邊關。

直到宣帝繼位,溫初語離世數年,蘇澤才又奉詔回京。

蘇長樂聽到母親說到這,面上表情不禁多了幾分古怪與困惑。

"既然當時阿娘只於暗中傾羨阿爹,並無表明心意,為何、為何娘最後會突然嫁給了阿爹?"蘇長樂不解。

按母親所言,阿爹當時心裏就只有元後一人,最後又怎麽可能突然娶了阿娘?

蘇長樂皺著眉,如何想也想不明白。

蘇母放下手中茶杯,看著女兒,笑而不語。

如今她雖已年近四十,卻保養得極好,皮膚白皙,蠑首蛾眉,容貌姝麗,儀態不俗,絲毫看不出原是丫鬟出身。

蘇長樂知道,爹和娘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所以她未想過原來阿爹年少時,心中曾有過旁人。

而且剛才阿娘對阿爹的形容,是"華艷不染纖塵",蘇長樂回想了一下記憶中的父親,心中疑惑更盛。

自她有記憶開始,她爹除了那張臉以外,就跟不染纖塵這四個字幾乎扯不上邊。

蘇長樂神情越發古怪,見母親遲遲未答,猶豫片刻,又問了另-個問題∶"阿娘,你是不是把阿爹過度美化了?"

蘇母聽見女兒的話,不由得笑睨了她一眼,掩嘴笑道∶"如今太子妃那被京城閨秀喚作琢玉公子'的大哥,氣質與神態幾乎就和大人年輕時的模樣如出一轍,如此,太子妃可還覺得臣婦過度美化了?"

阿爹的性子向來豪邁不羈,大馬金刀,阿娘口中的那些形容詞,的確更像她大哥蘇玉。

蘇長樂想象了下阿爹平時的模樣,再配上大哥溫潤如玉的氣質,驀地打了個哆嗦。

還是想象不到不修邊幅的阿爹,年少時究竟有多飄逸出塵。

就在蘇長樂以為母親不想提起當年是如何嫁給父親時,蘇母卻又開口,繼續將當年的事娓娓道來。

"當年雖然臣婦對大人暗動芳心,卻一直藏在心中,未曾有任何言語及行動。"蘇母笑容無奈,"臣婦自以為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元後其實早就發現了臣婦對大人的心思。"

蘇長樂愣了愣,心中升起一道荒謬又令人窒息的想法,滿眼錯愕∶"娘千萬別說是元後知道你的心意,所以在入宮前將您托負給了爹,爹才帶著你一塊定居邊關。

蘇母莞爾,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太子妃的確聰慧,元後的確曾將臣婦托負予大人,但大人並不答應。

蘇長樂聽見這話,心裏突然替母親不平,坐直腰身,肅容道∶"阿爹難道是嫌棄你的出身?"

蘇母搖頭;"不是的,當初大人並不知臣婦對他的心意,他當時心中亦只有元後一人,他覺得這請求過於荒謬,拒絕之後便不告而別,遠赴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