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後天返先天（7）

襄陽城郊，淮水河畔。

“蓬！”

被寧道奇一掌重劈在刀背上，震得寇仲連連跌退近十步，才止住頹勢。

寧道奇卻未乘勝追擊，反而仰天嘆道：“假若少帥有子陵與你同行，即使老夫也奈何不了你倆。”

寇仲拭去嘴角血漬，昂然道：“那前輩為何只用單手攻我？”

寧道奇聞言，不禁贊道：“少帥確是英雄了得，不但敢提出此問題，還隱含怪責之意。老夫亦不怕明言，這是老夫肯答應妃暄對你出手的條件，若有選擇，老夫豈願與你為敵。”

寇仲哂笑了一下，正想大放厥詞，旁邊緩坡上卻多出一道人影，插言道：“既然寧老頭你不願與寇仲為敵，那咱們倆過過手吧！”

“誰？”寇仲沖來人呵斥道。

“寇少帥不必驚慌，我跟你雖非朋友，卻也不是敵人。”坡上之人緩步至近前，一襲得體錦袍，俊面風塵不染，移步間鋒芒蘊而不露，周身霜凜之氣隱現，不是楊棠還有誰。

寧道奇看清楊棠真容後，瞳孔微縮，輕嘆道：“入夢人？”

“是我。”

這再簡單不過的一問一答中，寇仲雄軀狂震，同時他感到寧道奇對他的無形壓力驟然消解，心頭不禁苦笑連連。

“你來殺我？”寧道奇又問。

“是。”

“為什麽？”寧道奇蹙眉道，“你不是說漢人一向抱團的嘛？”

楊棠微微一怔，旋即省悟慈航靜齋那幫碧池已經找過石青璇了，當下哂笑道：“我是說過這話，但那是外族當前，至於漢人內部嘛，該爭爭，該鬥鬥，該殺殺，再說了，傅采林和畢玄之所以先死，皆因他們是外人。”

聽到這話，寧道奇心中竟忍不住悸動了一下。而寇仲又被震了一下，他總算理解了楊棠的邏輯，那就是先殺中土之外的大宗師，這樣一來，即便寧道奇身殞，也不會對中原武林造成太大傷害。

下一秒，楊棠身形倏閃，已然強行搶入寧道奇與寇仲之間：“少帥趕緊退去吧！”

寇仲眉頭微挑了挑，站在原地沒動。

寧道奇卻腳步一錯，正面對上了楊棠，同時眼中厲芒閃現：“幻魔身法？”

這話把寇仲也嚇了一大跳。

楊棠微微一笑，道：“石老魔的確死在我手上……”話落，他人已消失在原地。

“傷痕措手”！

下一瞬，楊棠出現在寧道奇身後兩尺處，緊接著就是幻魔身法，到了寧道奇九點鐘方向，咧嘴哂道：“不愧是中原第一人，我的絕殺竟沒能一下幹掉你，這說明你的實力當在傅采林和畢玄之上。”

寧道奇杵在原地沒動，也沒吭聲，他只是顫顫巍巍地將雙手從頸側移到眼門前。原本該參差不齊的十根手指，現在除了兩根大拇指外，剩下的已變成一樣長短，正汩汩冒血。

寇仲自然也看到了寧道奇的傷勢，眼睛鼓得牛大，簡直無法置信：“這……”

實際上楊棠也很感慨，“傷痕措手”乃甲乙丙三點空間換位直線襲殺，乙為目標，甲為攻擊者起始點，丙為攻擊者換位終結點，其中甲乙間的距離等於乙丙間的距離，並且甲乙丙三點之間無任何障礙物，才可以施出“傷痕措手”！

而“傷痕措手”四字中所謂的“傷痕”，即三百六十度旋切開脖頸表皮筋肉，深至可見頸椎。由於這招是遊戲技能進化而來，所以每次“傷痕”的差別都微乎其微。

楊棠之所以感慨，完全是因為前有石之軒，後有寧道奇，似乎都能提前那麽一點點感應到“傷痕”的位置，從而或閃躲或防禦。只可惜石之軒閃避不完全，寧道奇有“護體真罡”的手也沒法抵擋“傷痕措手”固定的傷害攻擊。

所謂的固定傷害，玩過網遊的朋友應該都知道，就是只要發動某一技能，就會打出相應的固定傷害數值，無視防禦。

“傷痕措手”恰是這一類技能，並且還擁有“必殺”屬性，哪怕之前被石之軒閃過一半，但剩下那一半攻擊所劃拉出來的傷口對石老魔而言，稍微拖延治療，也必定致命。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雖然楊棠後來還補了刀，但其實不補也可以，只要纏住石之軒一時半刻工夫，他就會大腦缺氧、傷勢爆發，進而喪命！

“怎麽樣寧道奇？你是自裁呢？還是我送你歸西？”

“都是一個死……”寧道奇已從被削掉手指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正謀求著脫身之法，“二者有何區別？”

“至少你可以死得體面一點。”楊棠淡淡道，“如果你自裁，我可以好生安葬於你，要不然洛陽城門樓子上的旗杆掛臘腸，就是你的歸宿！”

“你……”

寧道奇微微色變，他終究不是片塵不染的謫仙，心裏總還有那麽一絲人欲，不願死後屍體被羞辱，同時給道門和靜齋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