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搬到辦事處

劉滬也擡起頭,但是只看到了無數黑黝黝的樹葉。

人年輕,恢復能力強,人流手術對劉滬的身體沒有造成太大影響。除了益母草口服液和一份豬蹄湯以外,也沒有準備什麽特別的補品,在寢室睡了一天,第二天接著上課。

渡過這個難關後,劉滬對愛情的認識驟然深刻起來,道:“吳重斌說王橋城府很深,從來不談自己的往事,他是有故事的人,而且明顯在社會上混過,你小心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晏琳是典型的愛情理想主義者,對愛情充滿從書中得來的憧憬,道:“愛情發生了就不能阻止,這輩子能轟轟烈烈地愛一場,我就心滿意足了。我想,我想下學期邀請王橋一起到辦事處去住,今天晚上吳重斌會給他談這事。”說到這裏,她意識到這樣做顯得自己太主動,臉微紅著解釋道:“王橋受了刀傷,起因是為了幫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可是我們紅旗廠人的優秀品質。在學校居住條件不好,影響學習,如果能到辦事處,肯定會有更好的學習環境。”

愛情到來時,女人的智商會急劇下降,劉滬對這句話的含義有親身經歷,見好友徹底落入了“智商下降陷阱”,無奈地苦笑,道:“這件事你自己做主,我雖然持反對態度,但是還是尊重你的選擇。”她又忍不住道:“談戀愛不能一個人頭腦發熱,而要兩個人頭腦一起發熱。王橋很難跟著你一起頭腦發熱。我仔細聽了吳重斌講那天晚上打架的事情,他做事滴水不漏,異常冷靜,想想覺得可怕。”

“他外面冷,內心火熱。”

“你怎麽知道?”

“那天我去藥店,劉建廠威脅我,王橋毫不猶豫站出來幫忙。還有,王橋在橋頭對著男同學們說的那一席話,最後用一句‘幹他媽的’來結束,這就是內心火熱的表現,我太喜歡那一句‘幹他媽的’。”

劉滬伸手摸了摸晏琳的額頭,道:“愛情是一種擾亂生物鐘和內分泌系統的病,你生病了,病得還不輕。”

晏琳看到一條熟悉的身影來到了小操場,眼前一亮,再次表態道:“就算生病,我也願意,一個女人能為愛情病一場,值得。我去看看王橋,受了傷不休息,還在操場來做什麽?”

王橋受傷後無法集中精力在學習上,便到小操場走一圈,讓頭腦清醒下來,剛走了一圈,就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

“別走了,再走就把傷口弄破。”晏琳站在操場邊,向著王橋招手。

劉滬不願意給王橋和晏琳當電燈泡,自回寢室。

王橋停了下來,道:“沒有太大關系,受傷在手上和背上,快步走靠腿,只要不大幅度擺臂就不痛。”

晏琳關心地問道:“還準備報仇嗎?最好別打架了,說不定又要弄傷。”

王橋道:“從男人的角度,被砍成這樣,不報復未免太軟弱,我應該要和劉建廠算賬。從復讀班學生的角度,當前重中之重是學習。思來想去,和劉建廠之間的爭鬥也算是互有損傷,如果他不再來挑釁,我不準備再打架了。”

晏琳長長松了一口氣,道:“你們打架嚇死人了,完全是黑社會火並,比古惑仔還要野。”

王橋道:“你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們是被迫自衛反擊。現在我們還要學韓信,忍受胯下之辱。”

晏琳道:“給你裹傷口的時候,看到好大一條口子,痛嗎?”

王橋道:“當然痛,但是還能忍受。”他想起了以前在廣南看守所時受到了傷害,這點疼痛確實算不得什麽。

晏琳試探著道:“你能講一講以前的故事嗎?”

王橋道:“我們都是三線廠子弟,大家都有相似經歷,沒有什麽特別的故事。”

王橋不願意講自己的故事,這讓晏琳有點小小的失望。

聊了一會兒,寢室熄燈。

上了三樓,晏琳心情出奇的好,哼著“冬季到台北來看雨”的歌。劉滬站在走道上等著她,道:“與9分聊了天,心情不錯啊。”

晏琳道:“談不上好,只是不壞。我覺得王橋挺有天賦,第一次考試得了9分,昨天數學考試得了46分,更難得的是46分大部分都是自己做對的,而不是蒙的。他進步神速,我估計期末考試數學能夠及格。”

“這裏面也有你的功勞,把寶貝筆記本都借給了他。”說到這,劉滬看到一個背影從宿舍樓走向教室,道,“那人好像是王橋。”

晏琳道:“是他,估計又要到教室看書,我覺得太刻苦也不行,睡眠不足要影響白天的功課,還得有張有弛。再說,還受了傷。”

樓下之人確實是王橋。

熄燈後,王橋到小賣部買電池,準備晚上在床鋪上用手電看書,補上打架浪費掉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