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風波惡

陳明秀提著禮品袋走進病房,在門前叫過女兒,道:“你到陽台上去,你爸有事要跟你講話。”

陳明秀笑道:“他若是成了女婿,也就不是外人。好了,別生氣了,我也同意你的觀點,考上大學以後再談這事。據我觀察,小王自尊心挺強,考不上大學十有不會進家門,就是苦了晏玲,初戀要受這麽多挫折。”

雖然女兒沒有受到更嚴重的傷害,晏定康還是感到心情壓抑,道:“靜州的事我不管了,等會兒回山南,牛大偉幫忙聯系了學校,晚上我去請他吃頓飯。”

在王橋住院期間,晏琳被趕回學校上課,陳明秀則繼續留在醫院照料。在第三天出院時,陳明秀基本上掌握了王橋以及其家裏的大體情況,對這個勇敢的小夥子好感值不斷攀升,真心希望他就能成為自己的女婿。

前兩天在醫院,王橋堅定地拒絕了晏定康,可是與陳明秀談話後,他爽快地同意勸說晏琳轉學。

陳明秀談話重點與晏定康不一樣,晏定康是以考上大學為接納王橋的條件,陳明秀則根本不提條件,其談話的重點是安全。她與王橋進行十來分鐘的溝通以後,拋出了核心觀點:“據公安局朋友私下說,靜州黑社會猖狂得很,劉建廠還有很多同夥在外面,留在靜州極不安全,為了安全起見,這才想起轉學山南。你既然和晏玲談戀愛,肯定要為她的安全著想。晏玲現在不願意轉學,你能不能幫著勸勸”

解救晏琳以後,王橋暗自後怕,如果當時應對失策稍有偏差,晏琳肯定就會受到傷害。陳明秀提到安全問題,恰好擊中他內心深處的隱憂,痛快地答應勸說晏琳離開靜州。

回到辦事處,王橋打開了禮品袋,驚訝地發現,禮品袋裏居然是太陽神和山南奶米分。他知道陳明秀買禮品應該不會和晏琳商量,母女倆相似的思維讓她們購買了相同的禮物。

送走晏琳,王橋傷未痊愈就回到學校。

這幾天在病床上一直在抽空讀書,可是畢竟少上了幾天的課,心裏頗不踏實。坐在教室角落,聽到老師在講台上唧唧呱呱,慢慢變得心平氣和。斜對面原本坐著晏琳,她轉學後便空了一個位置,好幾次遇到數學難題以後,他習慣性地將目光投向那個空位。

以前面對晏琳的熱情,他覺得心裏矛盾,此時晏琳轉學,他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此時,復讀班上呈現出臨戰前的氣氛,教室黑板上寫著“距離高考天”的警示語,此數字不停地變小,弄得人心惶惶。

學校組織了考前的摸底考試,考題難度與高考基本一致,這是學校對學生的強化訓練,也是摸底檢測。摸底考試結束以後,學校基本上能評估出高考上線率。

王橋已經由“九分”晉升為文科班的種子選手,受到各科老師的重點關照,特別是數學老師詹圓規,總是在王橋的錯題上寫下詳細批注,態度轉變得格外徹底。

課間休息時,吳重斌從教室後門進入,神情緊張地將王橋叫到外面,道:“剛才許瑞給我講,靜州的黑老大胡哥因為劉建廠的事情大發脾氣,要請吃血飯的人來收拾你,據說要卸掉你的一只腳。也不知是真是假。”

“吃血飯”是靜州土稱呼,就是港台電影裏的殺手。據說對於吃血飯的人來說,卸腿和卸手是明碼標價的生意。王橋在看守所的日子裏,知道這方面的事情,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道:“無風不起浪,既然許瑞都知道,極有可能是真事。再去問問許瑞,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兩人找到許瑞,來到小操場圍墻邊。

許瑞道:“我堂兄以前也是世安機械廠,現在和胡哥在一起做生意。前天他在我家喝酒,無意中提起了你,說是你闖了大禍,有吃血飯的人要下你的腿。”

王橋道:“你覺得有幾分真實性”

許瑞道:“十有是真事。王橋,這件事情千萬得保密,胡哥是靜州老大,向來心狠手辣,如果傳出去是我漏的消息,我和我哥就慘了。我這是拼了老命向你傳話。”

王橋沒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頓覺頭大如鬥,道:“謝謝許瑞,我絕對不會把事情說出去。”

吳重斌苦著臉,問道:“那個胡哥提到我們幾個沒有”

許瑞道:“沒有你們幾人的事情,堂兄就提到王橋,估計是劉建廠被抓的事惹惱了胡哥。”話說到這裏,他突然覺得一陣心虛,趕緊叮囑道:“我這是冒著生命危險給你們通風報信,我全家都是世安廠的,真要讓胡哥那一夥人知道是我通風報信,那就慘了。”

王橋緊握許瑞的手,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出賣朋友。”

王橋回到教室後,罕見的心緒不寧,暗道:“幸好晏琳轉學了,她若是再遇到危險,我無法向她的爸爸媽媽交代。現在的關鍵是應該怎麽應對,我在明處,吃血飯的在暗處,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