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歸去來兮(一)

禹言當然不會考慮這個問題,用歸心似箭來形容他的心情是再適合不過了。在祖師和魔尊營造的武俠世界裏,他幾乎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個生活在高科技時代的現代人了,相信任何人有了他這樣的境遇都會有同樣的感覺。但他畢竟是受過嚴酷訓練的戰士,很快就回復了狀態,這身神奇的武功在他看來也就是多了一項技能,和特戰技能的徒手搏鬥一樣,沒什麽值得炫耀的。

將師祖和魔尊的遺骸收殮了,用內力在湖邊砸出兩個二米寬的坑穴,讓兩位前輩入土為安。那兩塊“端坐於此”的木牌被他取來,做了二人的墓碑,然後恭恭敬敬的在二人墳前磕頭。兩位前輩葬於這桃源之中,永無外人打擾,也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了。

將雲門和魔門遺物收拾好,統統放在魔尊放置夜明珠的絲袋裏。禹言回頭看了一眼這讓自己永生難忘的地方,然後扭頭向前走去。沒走幾步,忽然想起一旦出洞之後,該如何解釋這些時日的動向。想了一會兒,又走回去將鑲嵌在洞頂上的夜明珠取了下來,也裝入袋中。

禹言向前走了不遠,就看到了洞穴出口。這個山洞位於山腹當中,出口伸出崖壁約二十公分,下是一處懸崖斷壁,深不見底。這洞口離崖頂竟然有三四十米距離,天色已暗,禹言伸出頭去望了望,只見崖頂和洞口正中間有一株老樹橫躺著伸出枝丫。也不知道當年師祖和魔尊師傅是如何找到這個石洞的,高人行事果然是高深莫測,非同凡響。

禹言本想從洞口攀巖上去,可是這石壁太陡峭,實在是沒有多大把握,下面可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摔下去連骨頭都找不到的。禹言思考了一會兒,覺得以自己在石洞中體驗的輕功身法,借老樹之力上到崖頂大概還是可能的。但這畢竟是事關生死的大事,對於自己的功力究竟到什麽程度,禹言自己也拿不準。不過以在石洞中的表現來看,二十米應該不在話下。

禹言下定了決心,渾身內力流轉,腳下輕輕一點,身形騰空而起,如祥雲初起,輕飄飄落在老樹枝幹上,也不多做停留,腳下又是一點,如漂絮般落在了崖頂。禹言望懸崖下看了一眼,抹了把冷汗,心說,乖乖,這輕功可真是刺激,然後就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其實,以禹言現在的內力,這點距離對他不應該是問題,但他初次使用,精神極度緊張,才會有這樣刺激的感覺。

躺在地上感覺了一會涼爽的晚風,想想這些日子在洞中的遭遇,分明是剛剛結束的際遇,卻似乎是那麽的遙遠渺不可及。禹言終於有了些再世為人的感覺,“啊——啊——”的大吼幾聲,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感受著厚實的土地給予自己的厚重的生命感覺。

辨認了一下方向,確定了坐標,禹言知道自己早偏離了預定的撤退路線,現在離國境線大概五公裏。不過即使進入了國境線內也只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十幾公裏外才會有第一座邊境檢查站。

禹言運氣不錯,剛剛踏進國境線,就聽到耳邊傳來“嚓嚓”的聲音。他此時功力大進,六識更加開闊,聽這聲音大概在幾百米外,是腳步踩在落葉上發出的聲音,人數不少,至少有二十來號。禹言知道碰巧湊上了國境線上的巡邏,心裏激動起來,見了親人的感覺讓他不再隱藏身形,迅步如飛,幾個起落就靠近了巡邏隊。

“什麽人?”對面立即傳來一聲盤問,同時伴隨著一陣伏地臥倒和槍機撞擊的聲音。聽著熟得不能再熟的槍械撞擊的聲音,禹言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高聲叫道:“隊長,別開槍,是我!”剛念完,禹言就意識到,哎喲,不對,串詞了。

對方領頭那人也挺幽默的,接了句:“是你小子啊。”禹言已經看清領頭的是一名少尉軍官,便呵呵一笑,剛要走近,少尉臉孔一板:“請確認身份。”

禹言報了一串夾雜著字母的數字,少尉通過無線電與邊檢站取得聯系,將數字報了上去,得到命令之後,又問道:“口令!”禹言眼眶有些紅,想起了猴子和小李子,緩緩說道:“獵鷹歸巢!”

少尉一步跨上前,緊緊握住禹言的手:“首長,我們可等到你了,我們四個分隊已經在國境上巡邏七天了。”少尉看禹言文弱書生的模樣,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好稱呼一聲首長,也不知道該不該敬禮,就握住了禹言的手。

禹言鼻子有點酸:“謝謝,謝謝弟兄們了。”少尉正要說話,見禹言轉身遙望那片一望無際的叢林,眼眶中似乎有淚珠流轉,嘴裏默默念叨道:“那裏,長眠著我們親愛的戰友。”

“立正——敬禮——”少尉和戰士們身軀挺立,對著戰友犧牲的方向,和禹言一起莊嚴的行著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