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選修班—變態狂歡第六節助人為禍

第六節助人為禍

幾天後,暖氣趕巧頂得很足,晚上號房裏竟覺得有些燥熱 。我說老耙子你就是不頂事,看我洗個超級冷水浴給你看。

缸子說麥麥你最好快點,這兩天估計我該接判了,你提前給我寫出一封信來,纏綿點,深刻點,回頭我接判以後給我老婆發去。

我說還寫什麽勁,你要判無期,你老婆板兒跟你離。

缸子說能糊弄一天是一天吧,我還是挺稀罕我那老婆的。

我說那好吧。

那天洗得痛快,一直到身子發熱才戀戀不舍地從廁所裏出來,穿了件單甲克趴在暖氣片上給缸子老婆寫情書。

暖氣的熱流持續往上吹著,我的臉熱乎的,很舒服,時間久了,眼皮就很倦怠,最後草草收尾,鉆被窩裏去了。探視口有一陣陣的小涼風吹進來,不冷,微爽,漸漸入夢。

早上醒來感覺半面臉有些麻木,以為是睡覺壓的,沒在意,倒是阿英先說了:“麥麥你嘴怎麽有點歪?”

後來大家都注意到了,我的感覺也逐漸明顯,左半面的臉根本就不聽使喚了,老耙子見多識廣,說我這是得了吊線風,在外面很好治,一根小線就解決問題了,我說你不等於放屁嘛,現在咱不在裏面呢嘛。我開始也不在意,晚上還煞有介事地練氣功,把真氣往臉上疏導,第二天還真有效果——感覺比以前更厲害了。

他們把盧管“報告”來了,盧管一看我那副衰相就樂了,很快給我拿來十幾粒綠豆大小的白藥片:“先吃著,不行再說。”

吃了,屁用不管,缸子和老耙子都給我出主意,說給藥也不吃了,誠心把病整大了,讓家裏借機活動,弄好了就保外就醫啦。

我說弄不好再把命幹進去,我不成冤孫了嘛。

缸子說死也死外頭去呀,我上次碰一小子,家裏把肝炎細菌裹肥皂裏送進來了,不就出去了嘛,還有那些東北幫的,以前專門喝燒堿,嗓子爛得跟地溝似的,不就為往外撞嘛。

老耙子說我也跟你說實話吧,前幾天我發燒那陣,就想把自己弄成轉肺炎,象咱這些屁屁案子,一般努力努力就保外了,可我一琢磨,我出去也沒什麽意思呀,就配合治療,抓緊好了。你有這機會,外面又能給使勁,幹嘛浪費?

我也動心了,可讓我死皮賴臉犧牲健康,還是有些困難。我在吃野藥醫治無效之後,專門找盧管說希望能跟家裏聯系一下,爭取出去治療。盧管說那你趕緊寫封信吧,只要你家裏有能量,上面批了,我還真高興你出去呢。

過了兩天,家裏努力的結果,只是讓看守所押解著我去縣醫院診了診,開個方子下藥,居然見好。缸子他們就替我懊喪起來,說你要越來越重就有希望了。

*

給缸子幫忙惹一場病還不算,這小子臨走的頭天,找茬把老耙子給臭揍了一通,老耙子的一顆槽牙怎麽也找不著了。

我一抱怨,缸子就很義氣地說:“我這是臨走給他放放氣,省得以後他在你手底下冒泡兒。”

轉天盧管接到值班管教的報告,立刻進來了缸子一頓,我們集體站在墻邊聽候盧管的訓話:“這個號兒最近太不象話,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就是懶得理你們!我越給給你們空間,你們越乍毛兒,是人嗎?牲口!都是牲口!誰可憐你們誰算缺德啦,看來我非找個牲口管你們不可啦!”

鑼鼓聽聲,我感覺我這個安全員該卸任了,我聰明呀,我不會象肖遙似的等管教開口我,多沒面子。所以當盧管一說我的名字,下面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我就接茬道:“盧管,我這一病也不方便管號兒了,您看是不是再安排一個安全員?”

盧管頓了一下,語氣緩和下來:“啊,對啊,再給你們掉過一個新的安全員來,麥麥你也也先養養病。”

盧管接下來單獨跟我聊了聊,說不讓你管號沒有別的意思,其實黃三跟我關系不賴,我巴不得找個自己人幫我管呢。我歪著嘴說盧管我明白,你開始的願望也是好的,想把咱號兒弄成文明號,可我發現我真的不適合管流氓 ,除非我比他們更流氓 。盧管笑著說麥麥你這思想也變化不小嘛。

形勢所迫呀盧管。我說。

回去以後我就罵開了,我說你們這回高興了。

缸子抱歉地跟我說:“我真沒想到會這樣。”

我說我早就幹膩了,我是生氣你們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追求隸社會那感覺不可,這下好了,不定來個什麽樣的呢,讓你們喝尿都喝不上熱的。

阿英說不管誰來了,我們都捧麥哥,不行就暴號兒,砸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