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混戰第六節 新官上任(第2/3頁)

“背人嗎?不背人就直接說。”胖子說著,還是走了過去。

霍來清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麽,胖子不以為然地說:“咳,林哥走之前不是都安排好了嗎?你晚上直接搬我屋裏去,林哥跟龍哥說好了。”

我這才想起來,林子和日本兒一走,那屋裏就甩霍來清一個小光棍了。

周法宏笑著喊:“小霍你還搬什麽勁,自己一個屋多淤啊!不行我過去給你當組長。”

“帶著屁股來我就要。”霍來清嬉笑道。

傍晚的雨又撒了陣瘋,工區的頂棚漏了不少地方,李雙喜歡蹦亂跳地組織大家挪案子,躲到幹爽的地方幹活,一邊招呼幾個人上去倒騰網垛。二龍風魔地站到窗邊,沖著天空大喊拼音字母:“啊——啊——”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想,二龍要是讀過幾天書,肯定會把高大爺的名句聯想出來。

不過二龍後來只想起了一句話,沖我們大喊:“抓緊幹,今天早收工!”

這天8點多就回了號筒,至少三分之一的犯人都帶了網子回去。回去後,二龍公然違背林子的遺願,把霍來清挪進小傑屋裏去了。我在號筒裏正看見霍來清撅著嘴搬家,胖子沖他搖搖頭,很無奈地進了自己屋裏。

李雙喜尋了根塑料管拎著,在趕活兒的犯人間穿梭吆喝著,不時在誰的背上一下,弄得那些人一個個噤若寒蟬。不過李雙喜不打兩個人,疤瘌五和高則崇,到旁邊只拿話洇過去,說些“老五得努力啦”、“老高別讓我難辦啊”一類的屁話。

老三在屋裏聽李雙喜咋呼得歡騰,不禁又不平起來:“哼,純粹是小傑二代。”

我說:“這老李是興奮的,一路飆升啊,哎,三哥你說,這龍哥跟主任怎麽就看上他了呢?”

“非他莫屬。這差事就跟檢驗一樣,是得罪人的位置,不狠起來,大夥不把你當回事兒不說,出不了成績,上面還得壓你,左右得開罪一邊兒,要想呆得穩當,當然只能跟犯人來勁兒啦,大夥能不罵?所以檢驗和生產這兩個位置,不論林子還是二龍當主事,都不會安排自己的親兄弟上,但也不會讓跟自己三心二意的人呆著幹撈票兒,所以啊,象我和李雙喜這樣的東西就有用了,既給他們賣力,還得給他們在前面搪禍,就是一工具啊,三哥我不是沒轍了嘛。”

我笑道:“有道理,象胖子、廣瀾、崔明達這樣的嫡系,林子和二龍只要給他們安排一個小組長,穩穩當當就把減刑票賺了,只要自己不作命,凈等著你們忙活一季後吃桃子啦。”

老三苦笑道:“可不是嗎?象廣瀾那樣毛躁的主兒,真是浪費二龍一片苦心啊。看人家崔明達多穩當。”

“海玩狂賭的,還穩當哪。”我笑著質疑。

老三說:“不怕你玩,這勞改隊裏就忌諱明面兒上折騰,讓人家當官的沒法給你遮掩啊,又不是所有帽花都買你的帳,折騰來折騰去,總有一天撞槍口上。別說廣瀾了,二龍還不是巨栽一把?”

劉大暢在對面笑道:“我看麥麥這個位置最好,耿老大不愧是高人,把犯人裏的事兒也給吃透了,給自己門子擇了個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位子。”

“——應名兒還叫直接參加改造勞動。”老三笑著繼續剖析。

我說:“關鍵還是我不爭,弟弟我目的單純啊,就為減刑,別的感覺不找,真弄個組長雜役的還害我累心勞神哪。”

老三不服氣地說:“麥麥你這就叫得便宜賣乖了,其實你說我目的不單純嗎?我不也就圖一個減刑麽,可是,你可以不爭,我不爭行嗎?你不爭,那是有人幫你爭過了,要真把你弄得跟方卓似的,你說你爭不爭?”

我有些震驚地說:“深刻,殘酷。”

老三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說:“三哥說話就是人家肺管子,你是了解我這狗脾氣,不跟我計較,可趕上那沒素質的就不行了,要不老三怎麽沒幾個 心的朋友哪。”

劉大暢說:“話到嘴邊留半句,老三你還是太直。”

老三又沉痛地反省了一陣自己的臭毛病,反省得很自豪,他是把自己的缺點當優點來反省的,或者反之。這讓他在批判自己的過程中找到了良好的感覺。

外面李雙喜又鬧騰起來,剛才平靜了一陣兒,可能他進去休息了,現在估計是煙的茶的頂足了,象大煙的點足了癮,立刻精神煥發,出來繼續情緒飽滿地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