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末路第四節 空穴來風
第四節 空一穴一來風
我一直以為,減刑的場面會讓我異常激動,然而沒有。
12月下旬的那天下午,當我和龔小可一起走到主席台前排隊時,心情很平靜,僅有一種假想中的興奮讓自己的臉不能刻板,一切該做的鋪墊都已完成,需要的只是履行一下大家喜聞樂見的儀式,仿佛一場奉子成親的婚禮。
我被減刑8個月,和預料的一樣。
龔小可減刑11個月,兩天後就回家了。臨行前還在信誓旦旦,要回來看我,我說真的不必,他很聽勸,果然一直沒有來,這是後話了。
減了刑,按規定,我下月中旬就應該離開,然後在“出監隊”打理最後一個月的殘刑。
聽說出監隊很舒服,簡直就是大墻裏的桃源仙境。那裏沒有爭鬥,沒有一陰一謀,所有人都有著美好的心情,象歷盡紛爭後,在將死時面對天堂時的感受。
我一顆紅心不在崗的時候,犯人裏突然流傳開一個小道消息,說年後監獄要成立一個新的嚴管隊,把各監區裏的反改造分子和吊郎當分子、討人閑分子都集中過去,由得力警員24小時輪流職守管教,監督勞動。
這個嚴管隊和已經被廢除的老嚴管隊不同,原來的嚴管隊,也叫“集訓隊”,才真的厲害,有資格進去的,都是各隊折騰得出格的犯人,提起名字來一個個也算如雷貫耳,一旦進了那個集訓隊,如果沒有關系托著,再硬的好漢子也先打出屎來,那裏的隊長和雜役才是真的魔鬼哪。
而這次的所謂嚴管,只是一次集中的勞動教育,並且嚴管後的犯人不再歸隊,就留在新成立的監區裏了。不論從人員成分還是管理模一式上,聽說好象都跟傳統的“集訓隊”不同,要正規和“輕松”得多,似乎是一次有針對一性一的集中整紀,誰出毛病整誰,而不象以前那樣“一戶多生,全村結紮”。這個方法,如果可以實踐的話,雖然監獄方面有難度,但對大多數積極追求改造卻經常要代人受過的犯人來講,倒是再公平不過。
這些當然跟我沒有任何瓜葛了,但老三卻急得寢食不寧。二龍告訴他,這批人的內定名單已經下來了,還鼓勵讓他不論遇到啥情況,都得挺住,不能砸了“爺們兒”的牌子。
老三追問是不是有他,二龍就不說了,只一個勁曖一昧 地笑,弄得老三心如兔撞。
老三跟我說:“估計有我,一操一他一媽一的老樸,夠黑呀,他是嫌我占著位置榨不出油水,又拉不下臉來硬下我,逮這麽個機會把我踢出去啊!”
我笑道:“可能一性一不大,二龍拿你找樂呢,你還不知道他?”
“哼,弄好了還是他跟老樸一起想的轍哪,好給他自己嫡系挪窩啊。一操一,我算徹底心涼啦,什麽江湖義氣,全是狗屁,你讓他占了便宜,他就說你夠意思,不然你就是王八蛋。”老三憤慨一通,決絕地說:“我找主任去!把我當爛膠泥捏著玩兒?他看走眼了!”
我勸了幾句,說:“現在沒憑沒據的,你去了不白挨撅?”
老三說:“等名單真的敲定了,就晚啦,他來個一退六二五,就說是大隊的決定,我怎麽辦?就得早出招兒,人怕一交一 心啊,就是名單裏沒有我,跟他多一交一 流一交一 流也沒虧吃。”
我想到了我沒有被撩上去的一個月刑期,不能再勸阻他了。
老三一抽一冷子跑去了辦公樓,很快就回來了,郁悶地說:“一媽一的,老樸一句話就把我噎回來了,他說哪聽來的謠言?我都不知道呢你楞門兒清?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一操一!鬧不好,還真是謠言呢,二龍這丫的,又攪乎呢。”
我笑道:“這事兒最早是誰說的?”
“誰知道怎麽就傳開了,一媽一的我也是缺項電,怎麽這麽容易就上套兒了。”
“那是因為你太在意。”我笑道。
老三算放心了,不過還是告訴我:“二龍這是給我探話呢,告訴我如果真有這機會,就可能把我踢出去,小子這一手夠一陰一啊。我得小心點兒了。”
事情一過,我發現老三並不急於揭穿這個謊言,而是跟大家一起繼續興風作一浪一,弄得不少人紛紛自危,棍兒和猴子不用說,甚至李雙喜和胖子也開始鬧心起來,主動找二龍去談心,希望到時候能在主任面前多言好事。老三只是偷著樂。
轉眼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