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人在旅途(第2/4頁)

《人在旅途》歌詞中唱的“錯了我也不悔過”,談何容易?他們怎能青春無悔?他們現在都在生命的旅途中,已經走錯的路不能重走一次,旅途的終點尚且未知,這群已經27、8歲的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男人都到了該有心事的年紀了。

孫大偉唱完,大家都很安靜,一時沒人說話。

“我來唱一首吧!剛剛學會的,《水手》”趙紅兵打破了沉寂,趙紅兵在出獄後的這些天裏為了趕上潮流,在最短的時間內認識了四大天王,每天除了看書就是彈吉他,二狗記得他那時還學會了《來生緣》、《瀟灑走一回》等歌曲,他不但唱的不錯而且吉他彈的極好,唯一的缺點就是總愛篡改歌詞,二狗直到現在還認為趙紅兵不經意間篡改後的歌詞確實要比實際的歌詞要好很多。

“我用口哨幫你吹前奏”費四說。那時的混子口哨吹得都特別好,費四的口哨吹得最是清亮。

“好!”

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 /象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永遠難忘記 /年少的我喜歡一個人在海邊 /卷起褲管光著腳丫踩在沙灘上

總是幻想海洋的盡頭有另一個世界/ 總是以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兒 /總是一副弱不禁風孬種的樣子 /在受人欺負的時候總是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

長大以後為了理想而努力 /漸漸地忽略了父親母親和故鄉的消息 /如今的我生活就象在演戲 /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戴著偽善的面具

總是拿著微不足道的成就來騙自己 /總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陣的空虛 /總是靠一點酒精的麻醉才能夠睡去 /在半睡半醒之間仿佛又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

尋尋覓覓尋不到活著的證據 /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跡 /驕傲無知的現代人不知道珍惜 /那一片被文明糟蹋過的海洋和天地

只有遠離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 /在帶著鹹味的空氣中自由地呼吸 /耳畔又傳來汽笛聲和水手的笑語 /永遠在內心的最深處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

多年以後,二狗依然難以忘記趙紅兵那夜唱的那首〈水手〉,雖然趙紅兵的嗓音略帶沙啞而且咬字不清略帶東北口音(比如苦澀的沙他讀苦澀的sa),但是配上〈水手〉的旋律很是動聽。最關鍵的是趙紅兵在唱這首歌的時候投入了極大的感情,他當時的心境和這首歌的歌詞和旋律很是匹配,在唱那句“長大以後……漸漸的忽略了父親母親和故鄉的消息”的時候顯然有些嗚咽。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 /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的確,趙紅兵出獄後,沒有沉淪,沒有走向更黑暗,出獄那天回家以後他擦幹了眼淚,真的忘了過去四年多在獄中的痛,振作起來重新作人。他當時唯一難以割舍的痛,可能就是高歡。

“紅兵,你是不是在獄中每天都在彈吉他?”孫大偉說話總是沒輕沒重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張嶽訓斥了孫大偉一句。“紅兵,李洋說,明天高歡結婚辦酒席,在市賓館,邀請我也去。”張嶽繼續說。

“就他媽的你會說話!你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費四罵了張嶽一句。

“我就是告訴紅兵一聲,咋了?”張嶽還辯解。

“恩,知道了,那你去唄”趙紅兵的喜怒哀樂通常情況下別人很難看出。

“我跟李洋說了,我不去,高歡跟了別人,我怕我忍不住鬧事兒”

“你今年是八歲啊還是六歲啊,這麽大的人還管不住你自己,呵呵”趙紅兵說。

晚上回家的路上,趙紅兵對小北京說:“明天中午咱們倆開車去市賓館?”

“恩”小北京拍了拍趙紅兵的肩膀。小北京知道,以趙紅兵的性格,他是不會去鬧事的,他肯定只是想看一看高歡現在的樣子。

第二天中午,小北京開著那部林肯很早就到了市賓館,趙紅兵讓小北京把車停在了市賓館的對面。據小北京後來講,他那天看到了一夜沒怎麽睡的趙紅兵坐在車的副駕駛位置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窗外的時候他才深刻理解了“望眼欲穿”這個成語。

我市的習俗是,中午12:00新郎新娘準時到酒店,燃放鞭炮。

林肯車裏,煙霧繚繞,嗆得人睜不開眼睛。

“紅兵,你是煙囪啊?咱們把車窗打開會行嗎?”

“別開”

“操”

二狗真不知道趙紅兵希望見到高歡還是不希望見到高歡,他已經四年多沒見過高歡了,他腦中還是高歡還是四年多以前那個纖細縈弱的背影,那個背影是他記憶中唯一存留下來的影象。因為據說趙紅兵早已忘了高歡究竟長成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