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華山論賤(第2/3頁)

“成天這麽打架,誰還敢來這裏玩兒?”趙紅兵說。

“呵呵,越打架來玩的人就越多,富貴不是說了嘛,光昨天晚上,這裏就躺下了五個,你看今天這裏人少嗎?架照打,舞照跳。營業第三天,這裏就紮死了一個,人剛擡走,大家又該蹦迪蹦迪,該喝酒喝酒了。”張嶽說。

“現在這些人,都他媽的瘋了”趙紅兵說了一句。

“你收拾幾個在這裏鬧事的,看誰還敢在這裏鬧事!”費四說。

“沒用,來這裏肯定都不是喝第一頓酒了,基本都是第二頓酒甚至第三頓酒。喝成這樣天王老子他們也不怕了,還能怕我?我要是去說不定他們連我都敢捅。等到第二天,我們去找他們賠錢的時候,他們又該找人跟我或者富貴說情了。人家找了和我關系不錯的人說情又願意賠錢,你說我收拾他幹啥?”看著這些整日廝殺的醉鬼,張嶽也有點無可奈何。

“他們是為了什麽打架呢?”趙紅兵很是不解。

“你20歲出頭的時候成天打架又是為什麽呢?你那時候打架可比他們還狠。”小紀笑笑說。

“……呵呵,也是啊!”趙紅兵想了想,的確他20歲出頭的時候成天打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二狗對93年的巴黎夜總會印象最深刻的一點就是該夜總會入口處貼著一張大幅顧客須知:本夜總會禁止攜帶砍刀,軍刺及匕首等兇器入內,一經發現,立即交由公安機關處理。

這是二狗見過最具幽默感的顧客須知,二狗去過中國各地夜場無數,只見過顧客須知上寫著“禁止自帶酒水”的,沒見過“禁止攜帶砍刀”的。這頗有點去年看到某校校規中有“禁止本校男性教師猥褻女學生”的黑色幽默。

但是這告示顯然一點用都沒有,二狗當年在那裏經常看見很多看似並未攜帶任何兇器的人在鬥毆一開始就抽出了一把特大號砍刀,這把砍刀在鬥毆之前究竟被他藏在何處對二狗來說至今還是個謎。

1993年前後,東北大中型城市中的人的日常生活表面上還沒有出現大的問題,但是實際上已經危機四伏了。其危機主要表現在市裏的幾個大型國營企業早已機構臃腫,人滿為患,初中高中及中專畢業的學生根本無法安置,除了有限的一小部分升入大學外,其它所有的年輕人全部在家待業,無事可作。93年前後我市經常出現類似的人家:一家五口,父母都在工廠裏有正式的工作,三個男孩子全部待業在家。然後,三個孩子全去“混社會”,輪流被勞教或者勞改。

總之,1993年前後,那群數量龐大得驚人的無事可做的“待業青年”,是我市社會中最不安定的因素。

當年,我市大型娛樂場所並不多,巴黎夜總會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夜場。這裏,被那些以“待業青年”為主體的混子們當成了揚名立萬的場所,在這裏打上幾場勝仗,如果很幸運的沒被抓進去,多少都會有點名氣。

每天晚上9:00過後,巴黎夜總會就成了全市各路混子聚集的場所。曾有人評價說:“巴黎夜總會每天都在鬥毆,有點像華山論劍,都想爭天下第一,看到最後誰厲害”。

二狗認為:這些混子當年在巴黎夜總會根本就不是華山論劍,而是華山論“賤”。

真的華山論劍就算是王重陽打傷了歐陽鋒,歐陽鋒肯定不會跟王重陽要醫藥費,而且衙門也不會把王重陽抓進臨安大牢。而當年那些在巴黎夜總會華山論“賤”的混子們,不但要被人追討醫藥費,擔心被警察抓,而且還要賠夜總會的損失。他們多數身無分文,去夜總會喝頓酒的錢都是幾個人湊出來的,打架過後賠償的錢多數是向父母要,父母如果不給,他們就去偷和搶。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毆鬥中都沒能成名,有的賠了錢,有的進了監獄,有的落下了殘疾,還有的直接沒了命,留下每日以淚洗面的老父母。

這不是賤是什麽?

他們就是在比誰更賤。

當然,在這些人中也有真的成名了的人物,那就是曾經和曉波打過架的丁小虎。

當時很多人都覺得難以理解,一個當時只有10幾歲的孩子怎麽能在那麽混亂的夜總會中屢戰屢勝?10幾歲的孩子和20幾歲的人打,怎麽可能打得過?

二狗第一次見到丁小虎的時候,丁小虎在拿著一把野營用的開了刃的大號開山刀在聚精會神的刮著指甲中的灰垢,邊刮邊吹著,悠閑的很。

幾年以後,二狗在《古惑仔》中看到了用大拇指挖耳朵的陳浩南,當時一起看錄像的同學普遍表示陳浩南這個動作酷斃了。二狗當時想:他們是沒見過丁小虎用開山刀刮自己的手指甲,如果看了丁小虎的那個架勢,他們肯定再也不會覺得陳浩南的那個動作很痞很酷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