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天上人間(一)

等到把柳道茗這群女孩子一一送到家已經是淩晨兩點,本想在外面酒店開房間的葉無道突然接到外公的電話,說是回去,並且叫上寶鯤鎮平和遠清,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的趙寶鯤一路忐忑,相反,葉無道三人則有恃無恐的模樣,徐遠清嘲笑趙寶鯤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帕井繩,後者難得的沒有發飆。

在楊望真的將軍小樓上,除了趙寶鯤的爺爺成都軍區政委趙定國,還有徐遠清的爺爺軍區副參謀長徐承德,而李鎮平的父親將軍李山河也風塵仆仆的從軍區趕來,加上葉無道的外公楊望真上將和其他兩位軍區大院重量級老人,如此一來,不要說趙寶鯤,就連素來自詡定力非同尋常的李鎮平都暗暗吃驚,徐遠清輕輕挑了挑那道劍眉便隨意坐下,面對這群中國軍界執牛耳者的長輩,他並沒有半點心虛。

“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一個惹的禍,跟葉子哥,鎮平和遠清都沒有關系!”趙寶鯤第一時間把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一副慷慨赴死的悲壯模樣,如果不是這麽多老人在場,一旁的葉無道早就一腿踢過去,不過李鎮平和徐遠清對這個神經大條的家夥這麽講義氣多少有點感動。

“寶鯤,今天我們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只是你們也大了恰好今天都聚在一起,所以很多以前藏在肚子裏的事情今天都跟你們講清楚。中國有句話叫做‘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不要看現在我們這幫老頭子四平八穩一副政界不倒翁的樣子,可其中地兇險忐忑也只有鎮平和遠清清楚一點,想必近期北京和上海的政治動蕩你們都知道點。看似距離我們這裏很遠,其實呢?卻是真實的切膚之痛。這些話,以前都不會講,講了你們也不懂。今天不一樣了,鎮平和遠清都是在官場摸爬滾打三四年的人了。寶鯤,你這幾年在北京、上海也接觸到不少人和事,至於葉子更是你們這群人中最出息地一個。所以我們決定把底線跟你們說明白,這樣一來你們以後做事既可以放開手,也可以知道在約束的地方收斂。”趙定國緩緩道。對下一代永遠如彌勒佛般好說話的他,這一次雖然依然笑容和藹卻有著趙寶鯤陌生的嚴肅。趙寶鯤這個混世魔王以往每次闖禍之所以不放在心上無外乎這個爺爺的近乎溺愛的庇護,所以現在這語重心長的一番話最讓趙寶鯤驚訝。

徐承德將軍和他的孫子徐遠清一樣都是屬於那種外冷內熱的人,尋常很難見到他微笑這次卻也慈祥微笑道:“寶鯤,你爺爺的意思就是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還有小葉子,鎮平和遠清,像你們這樣比同齡人優秀很多地素年,難免傲氣這不是壞事,我們做長輩的對你們地成績都很滿意所以平時很多風波沖突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假裝看不見。”

“先說鎮平,身為最接近上海市委這個核心領導班子的第一秘書長,你是否已經摸透上海政局的命脈?能不能給上海乃至整個長江三角洲的經濟把脈?什麽樣的地方做什麽樣的官做官也講究入鄉隨俗,像上海這種國家標杆城市官員必須要擁有足夠地政治智慧。你的視野是不是夠寬?野心是不是能隱藏?手段要柔,柔中帶刺,心思要密,八面玲瓏。鎮平,你自己想想看你這四點都達到了沒有?象以齒焚身蚌以珠剖體,如果沒有清晰和準確的自我定位,那麽只能是爬得越高跌得越重的下場,我這樣的人,我們這一輩人見過太多太多了。”

軍區大院資格最老卻是和李鎮青這一代交流最少的楊望真也是破天荒的發言,足以見得這次這群成都軍區老人是動了真格。他們對葉無道私自調動軍區特種部隊其實並沒有什麽震驚或者不滿,只是他們都希望能趁此機會將這些孩子真正拴在一根線上。打個比方就像是一串螞蚱。可以說,只有到今天這群閱盡滄桑和官場沉浮的老人才真正把葉無道他們看作成年人。楊望真繼而轉向徐遠清,淡淡道:“再說遠清,亂世用重典,亂麻用快刀,我們這一輩人最清楚不過。這也是為什麽我們欣賞你在蘇州的所作所為。軍人的後代沒有點血性怎麽成。還是說鎮平的那句話,當官要入鄉隨俗,在蘇州官員那個圈子來說,你終究是外圍人哪怕你跟台商再緊密也是徒勞。你接下來能不能上一個台階關鍵看你能不能把握住關鍵的幾個人。其中一個是蘇州市委書記王獻,一個是江蘇省省長胡祖光,這其中地學問你自己慢慢摸索,總之你不像李鎮平,他的從政軌跡偏向陰柔,而你,則一直生活在光環中而且被評價為剛正清廉,這是你的優勢也是你的瓶頸。”

李鎮平和徐遠清都細細咀嚼楊上將的這番肺腑之言,陷入沉思。

“再說說寶鯤,我只想送你一句話,結怨於人謂之種禍!這些人定國不管你闖什麽禍,惹什麽麻煩,都不肯罵你半句。說實話如果是我,我早就拉你槍斃去了。要知道虎父無犬子之後,還有慈父無孝子這個說法,這一點葉無道的父親葉河圖做的要比你爸爸強,而我做的也比你爺爺強。所以今天的無道也要比你強,都說北京的那群太子黨行事囂張,可在我看來他們跟你比起來都能算韜光養晦了。”楊望真絲毫不客氣道,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因為他們這一輩老人都是戰火中結下的莫逆之交,另所以感情非同尋常幾乎都把別人的孫子外孫當成自己的孩子。在上次跟北京那個人的爭鬥中成都軍區所有人都有表態絕對支持楊望真,如果不是依靠軍界地強大支撐,楊家絕對沒有機會在這次看似平靜其實波濤洶湧的政治對抗中不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