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夕陽西下,古人雲峨眉高出西極天,正所謂蜀國多仙山,峨眉邈難匹。

成都峨眉山有一處被譽為東方凈琉理界、不對外開放的隱世閣樓群,歷來只有得道高僧或者道家宗師才能進入,近代道家第一人陳道陵便曾在此十年閉關通讀青卷浩瀚的《大藏經》,而西藏密宗的大威天龍僧人唯一一次踏出青藏高原,目的地就是這處世外凈土。

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趴在一座淩雲閣樓的欄杆上眺望遠方,手中捧著一卷泛黃的線裝竹衣古書,那條如玉藕般纖嫩的手腕上牽掛著一條格外古樸細長的紫檀木念珠,如果仔細數一下,就知道這竄念珠有一百零八顆,而每一顆千年檀木珠子上都雕刻有羅漢,這竄珠子,跟西藏密教那傳聞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佛胎天珠都是從不出世的鎮教之寶。

小女孩水靈眸子間流溢著與年齡不符的哀傷,最後靠著欄杆蹲坐在地上,把頭埋在兩膝間,嗚咽哽咽起來。

“小琉理,是不是樓蘭欺負你了?”

一位身穿寬博青袍的消瘦老人走上閣樓,見到這一幕,面目慈祥地走過去拍拍小女孩腦袋。而這個小女孩,自然就是被葉河圖送到成都的赫連琉璃,她在跟著葉無道外婆去普賢菩薩到場的時候被一襤褸老和尚看中,聊了幾句後頓時驚為天人,隨後就得以在這裏習讀經書。

“這位青袍老者則赫然是跟葉無道交過手的道教宗師陳道陵,也是,這種地方,豈是一般平庸凡夫俗子所能涉足。當初如果不是陳道陵悍然出手,恐怕他的徒弟樓蘭就要被葉無道扼殺了。接下來就要去北京,要面對很多我不想面對的事情。面對很多我不想看見的人。”赫連琉理稚嫩的臉龐布滿哀傷。

“那就不去了。”陳道陵微笑道,摸了摸赫連琉璃的腦袋,遠望青山。赫連家族地復雜內幕他也清楚一點,當年家主赫連神機帶著兒子和兒媳婦被逐出家族,這在華夏經濟聯盟是件掀起波浪的大事,誰想到最後只剩下琉璃這個孤苦伶仃的孩子,赫連神機一生都在幫別人算命,卻獨獨忘記了幫自己算命。

赫連琉璃搖搖頭,她怕他會不高興。

這個時候一個少年跑上閣樓,一個跳躍傲然站立在欄杆上。雙手放在腰後,很囂張地俯身彎腰,朝赫連琉璃咧開嘴笑道:“丫頭。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揍他!”

赫連琉璃趴在欄杆上,就是不說話。

那少年撓了撓頭,聳聳肩,重新極目遠眺。這峨眉高出五嶽,堪當雄秀二字。

這面目清秀的張狂少年年紀雖小,卻隱有大師風範。

“琉璃。以後讓樓蘭保護你好不好?”陳道陵玩笑道。

“不要。”赫連琉理搖了搖頭。

“為什麽?”那叫樓蘭的少年不樂意道,切,這丫頭也太不知道好歹了,一般人他還懶得保護呢。

“有人保護我!”赫連琉理揚了揚拳頭道,眼眸也有了些許光彩。

“那個人有我厲害嗎?”樓蘭翻了個跟頭後穩穩站立在那下面就是萬丈深淵的欄杆上。

“當然!”赫連琉璃孩子氣大聲道。少年不再說話,撇撇嘴,托著腮幫坐在欄杆上出神。

“琉璃,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虧欠你很多?”陳道陵嘆息道,他可不會把赫連琉理當作尋常不懂事的孩子看待。這孩子所受的苦要比太多活了一輩子的人都要多。

赫連琉璃摸了摸手腕上的那只鐲子,擡頭露出一個令陳道陵見了一輩子世態炎涼和沉浮坎坷都仍要忍不住心酸的笑容,“不會,因為我不懂事的時候有爺爺陪琉璃,現在琉璃懂事了,有他陪我。”

陳道陵仰首望天,蒼老的手輕輕摸著赫連琉理地頭,喃喃道:“琉理真的懂事了。”

胃跟上海不同,北京並不是一座俯瞰才能體現出上位者感覺的城市,但能夠站在高處俯視故宮以及這座沉澱太多政治內幕的城市,總是件不錯的事情。

華燈初上,滿城輝煌,景山位於故宮中軸線上北面,這座承載幾個王朝興衰地山峰之巔,涼亭中站著兩位身材魁梧的男人,其中一人斜靠在柱子上,雙手夾著一根煙的他眯起眼睛,俯瞰故宮全貌,身後地中年男子則蹲在欄杆上愜意抽煙。

對這座故宮感慨最深的,恐怕也只有這位葉河圖了。

他身後的自然是法師楊國強,世上千裏馬多,而伯樂少,所以他對葉河圖始終抱著感恩的心。

“封崖和南山這些年始終念叨著葉大哥,老是問我知不知道您的下落,每次說謊都覺得虧欠他們。”楊國強吐了口煙圈,他其實一直都不明白葉河圖為什麽當初會看重他,他自認沒有封崖那樣精於謀算,也不像南山那樣風範瀟灑,如果說封崖是名馳騁沙場的大將,那麽南山就是位飽讀詩書的巨儒,而他,楊國強自認為就是一個還算踩到狗屎的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