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掠食動物中的暴君

“珊珊,你怎麽能這麽說話?你可知道,你母親當年為了生下你,吃了多少苦頭?”慕茂遠氣得有些顫抖,若不是因為實在太過虧待了這個女兒。說不得早就破口大罵了。

“茂遠,這不是珊珊的錯。一切的孽,都是我們當初造成的。”雲姨禁不住淚水撲簌撲簌往下掉,心疼的望著女兒,因為她的態度。想上去擁抱,卻又有些不敢。

“那你們,當初就不應該把我生出來。”俞曼珊寒著臉說了一句,轉而又冷然道:“事情就這樣,總之,劉青和慕總離婚的事情,我堅決不同意。還有,我們之間,也不存在任何關系。你們不要再騷擾我的生活。再見……”

說罷,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人,俞曼珊轉身就往門外走去。直走出了小區門口後,那強忍住的淚水,才從淚腺中洶湧而出。香肩不斷的聳動,滿面淚痕,顫抖的嘴唇中如嬰兒般呢喃的呼著爸爸媽媽。

秋意正濃時,瑟瑟晚風吹拂著她長裙獵獵飄蕩。璀璨的霓虹構築著一道道炫人耳目的風景線。在這鋼筋水泥的叢林之中,俞曼珊漫無目的而腳步踉蹌的走著,淚嘩嘩的眼神之中茫然一片。

她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腳酸腳麻之下下意識的停留在了一座大橋中央。輕輕坐下,雙臂抱著膝蓋,看著夜晚的人們走來走去,汽車一輛輛的從面前飛馳而過。微微波瀾的江面上船只來回穿梭。來這個原本陌生的城市,已經將近十年了,卻依舊是那般的陌生而無法徹底融入。孤獨而排斥的個性,使得她竟然在這個城市沒有什麽真正知心的朋友。或許,即便是在這世界上,也沒有什麽知心的朋友。

或許才認識不久的慕晚晴算是一個,就連之前俞曼珊自己,也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個性竟然會和慕晚晴如此契合。幾乎相同的個性雖然會在某些方面互相抵制與暗暗較勁,但更多的,卻是互相欣賞和敬佩。就算是兩個人嘴上都不承認,卻已經可以確定她們是真正的知己。那份心靈一顫間就能獲知對方想法的默契,可不是任何人與人都能做到。

命運弄人。若非劉青的緣故,恐怕兩個人之間,就算是相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正的關系竟然會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

濃濃的苦笑從俞曼珊嘴角掛起,苦澀的眼淚滋潤著舌尖。她怎麽能?怎麽能不顧一切的為了和劉青在一起而傷害自己的妹妹與唯一真正了解彼此內心的朋友。曾經的願望讓她現在的目標變得極其遙遠。否則的話,哪怕劉青真的只是同情她而和她在一起,她也是千般願意。只是,她怎麽能?

也許,只有重新找一個誰也不認識自己的地方。恢復本來的面目,一天一天的過著平靜而孤獨的日子,直到老去的那天。再安安靜靜的死去。

俞曼珊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眼睛之中,有著那麽多的不舍。對慕晚晴的不舍,對公司的不舍,甚至,有對著那剛剛確認,卻已經不得不分別的父母的不舍。溫暖的家庭,何嘗不是她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東西。只是,她現在根本沒有資格,去享受那一切。尤其是在剝奪原本屬於慕晚晴的那些基礎上。

最多的,自然是對劉青不舍。那個霸道而神秘的男人,第一個走入她內心,強行占據她整個靈魂而如烈酒的男人。酒醉的感覺是那般的美好,只是,即便是醉的一塌糊塗,不辯東南西北。卻總有一天要清醒的,也許,現在就是清醒的那一刻。

“本來,以我肮臟的身體就沒有享受人生的權力了。”俞曼珊目光中湧現出決絕的痛苦滋味,仿佛已經下定了最後的決定。只是此時,卻對那個充斥在她心靈之中的男人洋溢起了強烈的思念。別無要求,只是想在臨走之前再見他一面,哪怕是遠遠的見一面也好。

“喂,女人。”那刻在她心底最深處,已經熟悉到靈魂裏的低沉嗓音就在幾近響起,直讓她以為自己處在夢境之中。茫然四顧,卻是見到了他,正懶洋洋沒正形的靠在了大橋護欄上。半支煙,與那熟悉而充滿男人味道的微笑。即便是燈光燦爛,也使得他猶如與黑夜融入了一片。仿佛他天生之間,就是屬於黑夜。

“劉,劉青!”俞曼珊有些吃驚,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中。揉了揉因為淚水流幹而酸澀的眼睛,只是想將他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劉青淡淡的笑了一下,輕步走到她身畔,與她並肩而立。單手插著兜兒,望著江面與那岸畔燈火輝煌的世界。伸手一彈,煙蒂帶著火星打著旋兒在夜風中飄落橋下。抹了一把臉,呵呵一笑:“我說,你什麽時候有了替我做決定的權力了?”

“我不能為你做決定,但是,我有權利替自己做決定。”俞曼珊也是沒有望劉青,環抱著雙手,吹著颯颯冷風,同樣眺望向遠處這個雍容華貴的都市。聲音悠遠而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