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3/9頁)

健叔自己沒有電腦,所以一切行動都要在阿雄那裏進行。而健叔似乎很喜歡跑到阿雄的寢室,先看阿雄自己玩一段真人射擊的遊戲,在遊戲裏,阿雄的名字叫“我為何不敗“。但是阿雄在打遊戲這方面的天賦差強人意,基本上都是以自己失足摔死告終,於是利欲熏心的他,給自己做了一個盾牌,還很得意地出去炫耀。網友紛紛問他∶“這盾牌是在遊戲的哪個地方買的,怎麽從來沒有看見過有賣啊。”阿雄還沒說出是自己做的,就被人從後面一刀捅死了。他“死“後,健叔就會對他談一點之後的構想,在構想的過程中,永久妹妹總是在適當的時候出現,看得健叔心神蕩漾。

很快,網站的日點擊量到了十萬。這時候,健叔和阿雄的意見有了一點分歧。阿雄覺得網站只要大家其樂無窮就可以,只要還能存在,就沒有收費的必要。但健叔堅持說一定要收費,軟件的開發就是一筆很大的費用——雖然現在還沒花錢,而且如果永遠不能收到錢,那就失去了做這個網站的意義。

阿雄的意思是,健叔可以去拉頁面的廣告。

經過健叔漫長的聯系,終於拉到一家專門賣遊戲機的廠家,廠家出價兩百元,要求做首頁的廣告。雖然和健叔的想像有著稍微大的差別,但是聊勝於無。健叔覺得,這好歹是個開始,很快,網站首頁上的空間將不富裕,而他自己將很富裕。

遺憾的是,從此以後,他再也沒聯系到任何一個願意在互聯網上做廣告的企業。當健叔再去找那家遊戲機廠的時候,對方已經是英語復讀機廠了。

其實健叔的一切動機都是為了可以看到永久妹妹。健叔一次一次去阿雄的寢室的目的就是為了證明給自己看,永久妹妹還沒有和阿雄同居。而每次看到阿雄床上的被子,健叔就心花怒放。

這點我很不能理解,我不明白健叔為什麽對一個不是自己的女人的人這麽感興趣。對我來說,如果這個姑娘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就會立即對她失去好感,放棄追求。而健叔則是很有追求,他覺得天下大同,只要沒有結婚,女孩子就是自由的。從這點可以看出,其實健叔隱約是個生意人的坯子,因為姑娘就像商品,只要還沒開發票,她就能是任何人的。

但是健叔這個想法藏得很深,他從來都沒有和阿雄表示出任何一點喜歡永久妹妹的意思。在永久妹妹坐在阿雄旁邊的時候,健叔甚至能盯著阿雄說出一些完全和此刻大腦所想不搭界的言語。

這一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來得更早了些。有一天我早上醒來,發現遠方的樹林沒了,這讓我大為吃驚。將視線放近以後,我才知道原來是外面下了雪。我起來的時候雪還在繼續下,而且昨天夜裏下得更大,因為地上已經沒有一塊異色。窗外的景觀讓人突然心清氣爽。我站在窗前許久,哈出陣陣白氣,這是最能證明一個人還活著的東西。在冬天我尤其喜歡哈氣,我時常幻想,倘若這是噴火,那我的人生該多麽的安全。

外面的大雪讓我回到了溫暖被窩,我側身還能看見慘白的天空,似乎也能聽見大雪落下的聲音。沒吃飽但已經睡足的我又莫名其妙地睡去,像是這個房間裏沒人曾經醒來過。在幾分鐘後我又張開眼睛,瞪著窗外看了一會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睡了過去。我一個人自顧自地在房間裏睡了醒醒了睡,不亦樂乎。

大約八年前,我認識一個姑娘。這個姑娘是在一個課外活動中認識的,當時的我比她大

三歲,但不幸的是,我們在一個等級的英語提高班裏上課。那年我意氣風發,決心在進大學前精通英語,接著在大學裏搞搞翻譯,然後在畢業前自己掙錢開上汽車,在學校裏巡遊。我很詫異我能有這樣清晰的目標,並且真的付出了行動。

提高班需要坐半個小時的公共汽車和三站的地鐵,期間我還丟失了兩次錢包。一個月的課程裏,除了英語水平沒有提高以外,我的對外面世界的警惕、對混亂市區的熟悉和反扒能力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在這個班級裏任課的老師叫戴安娜,是個中國女人。戴安娜王妃死後她覺得不吉利,馬上改名為蘇珊娜,後來覺得蘇珊娜太多了,又改為塞琳娜。她是如此喜歡“娜“,我們一直以為她的中文名字裏肯定有“娜“字。塞琳娜姓苟,是個不常見的姓氏,我們猜想她的中文名字是“苟娜“,她肯定覺得這樣不好,就像溜狗的把狗給溜丟了以後見到人問的第一句話。還好中國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聽說大家以前都管她叫“句老師“。她是個神經質的女人,和美國男朋友戀愛十年後被拋棄,回來後就成為了這一帶最有威望的英語老師。這說明語言這東西真是神奇,哪怕你和國外一個管道疏通工相處了十年,離開後照樣能成為大學生的老師,而且教的還不是疏通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