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3/12頁)

這一次,車上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凝視著後面,咬牙切齒,眼珠突出。沉默了半天後,阿雄嘆氣道:“唉,還是那棟房子那扇門。”

王超搖搖頭。我們默默地看著,等待事情的發生。

過了幾秒,車“咚”一下又撞在原來的地方。

我們四個人面色發紫。

半天後,裏面傳來類似叫罵的聲音:“誰啊,不會好好敲門啊。”

健叔說:“我說過了,輪到你了。”

我馬上接著說:“對不起,敲錯了。”

裏面嘟噥道:“都是神經病,今天已經有十幾個人敲錯門了。”

健叔小聲說:“王超,你看,大家都這樣,不要難過,你才敲了兩次。”

我沖著門裏喊:“對不起,對不起。”

王超開車稍微往前挪了挪,說:“怎麽辦?”

健叔說:“這次要慎重啊,不能再敲人家門了。”

王超說:“索性.我往後倒車,留一段距離,沖刺一下。”

我說:“對對,就不要爬上去了,直接沖過去。”

王超說:“對,就要這樣。”

我們往後倒了大概五十米,王超一腳油門到底,但因為路上有雪,而且被攆過以後變成了冰,所以很滑,盡管他很努力,可到橋前的速度只有不到四十,當然就算慢點,也已經足夠過坡頂了。

我們在往上沖的過程中,王超說:“橋的這面是冰,那另一面也肯定是冰啊。”

健叔說:“是啊。”

王超說:“我們沖動了,應該派個人去看看橋對面的情況。”

健叔說:“是啊,萬一那面有危險。”

王超說:“遲了。”

健叔說:“你快刹車,停下再沖一次,我下去看看。”

王超帶著哭腔說:“我一直是踩著刹車的。”

說著,車沖過了橋的頂部。車頭向下的一刹那,突然我看見周圍都是人,尤其是前面五十多米的地方,很多的閃光燈在閃爍,大家揮舞著雙手,搖動著彩旗,大聲地叫喊著——小孩歡呼雀躍,青年面露微笑,情侶相擁凝視,老人指指點點。我們四個人一下懵了,緩過神來才發現在前面四十米的地方,有一大塊為了鋪設不知名管道而挖開的壕溝,可能因為下雪,工程就停了,但壕溝還在,寬度大概有三米多,至於深度是多少現在還目測不出來,要等幾秒鐘後才知道。

健叔大喊一聲:“大家快下車。”於是,我們四個人緩過神來,整齊地打開車門下車,當時離壕溝還不到十米。我們下車後都滑倒在地上。此時,四周晌起了熱烈的掌聲。我們癱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王超的桑塔納往溝裏滑去。王超痛苦地叫著:“唉,唉,唉,唉,唉!”還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仿佛想將車抓住。當車到達壕溝的時候,我們都閉上了眼睛。

“轟隆”一聲,桑塔納側歪在溝裏,使我們得知那溝差不多深兩米。周圍又傳來了歡呼。我們爬起來走到溝邊。突然來了兩個城管人員,說:“你們不要站在這裏,很危險的。”

我們被請到安全地帶。突然,拐角開過來一輛龐大的吊車,人群自動散開一條路。城管說:“你們的運氣真好,數字真吉利,是第八輛。”

王超沒能說出話來。

城管說:“快去吊車那裏,要吊了。”

我們跑了過去。沒等我們說話,吊車司機說:“五百。”

王超說:“這麽貴,我還以為免費的呢。”

吊車司機說:“廢話,哪有這麽好的福利,你當這是歐洲呢。”

王超說:“便宜點吧。”

吊車司機說:“不能便宜了,你吊不吊?不吊,馬上會有車撞過來,到時候你的車就要壓報廢了。至於現在還不嚴重,回去修修敲敲就可以。”

王超說:“吊,吊。”

司機二話不說,點了支煙,開始下車幹活。

不一會兒,車已經被纜繩固定。

這時候,一個青年跑過來,對安靜的人群說:“來了來了,這次是輛奔馳。”

人群頓時騷動了。

突然,人群裏出來一個長者,兩手攤開往下一壓,頓時人全安靜了下來,但每張臉都洋溢著笑容。

王超說:“師傅,快點,那裏來車了。”

吊車司機說:“急什麽,人家還要敲門呢。”

吊車司機不緩不急地將車吊出,放在旁邊。有人輕輕說:“這輛桑塔納就是要比夏利結實。你看,鐵皮都沒大變形。”

另外一個人說:“急什麽,不相信你看,一會兒奔馳更加結實。”

人群裏一個中年人拿出傻瓜相機要拍照,馬上被旁邊的人阻止。人群輕輕指責道:“一點都不自覺。”

老者出來說:“這個時候是嚴禁有閃光燈的,大家也不要出現。吊車快走,停到拐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