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節 野心勃勃

陳靜稚嫩的表現徹底流露了感情傾向。這讓陳依心有防備,後來的交往中就有刻意避免了密切。

但S市似乎對縣城的人存在強烈的吸引力。尤其是女孩,特別喜歡詢問陳依S市的各種事情。陳靜問的尤其多,因為就坐在陳依後面。

這班級裏有個學生讓陳依很感興趣。是他的同桌,但很顯然平時並不受班裏學生待見。這人很邋遢,陳靜總說其最高記錄一個學期沒換洗寢室的床被,衣服也能穿幾個月不換,從來沒有人見過他洗澡。有一次臭的老師都受不說他了,終於才換。

而且罕見的也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本省人。來自A省H市。

他的名字叫張鵬。戴個黑色塑料邊框的四方大眼鏡,鏡片很厚。面向很老,說二十七八也絕對有不少人相信。胡子長到臉上,質地黑粗發硬。實在不像個高中的學生。而且沉默寡言,班上完全沒有朋友,幾天時間都是獨來獨往。

會讓陳依在意是因為張鵬上課總喜歡埋頭寫東西。而且很防備的不願意讓人看見。

陳依不知道他在寫些什麽,但是對他一手字卻非常驚嘆。

比劃剛健有力,鋒芒畢露,氣勢磅礴。

不由讓陳依生出結交之心。

班級每周會調整一次座位,也就是向左以兩豎排為單位移動。

就把陳依和張鵬移到靠著教學樓外面的窗戶旁邊。

這幾天陳依發覺張鵬幾度在校門口看見混混門抽煙時都很在意,但從不見他買過抽過。

正上著課,陳依遞了根煙過去。

張鵬顯得很意外,但還是拿了,輕聲到了句謝。

“敢不敢現在抽?”陳依問他,有意相激。張鵬遲疑的看著講台教師半響,最後反問“你敢?”

“如果我坐在你的位置一定敢。”

“我不信。”張鵬推了推眼鏡,態度非常幹脆。

“試試。”

乘著教師轉身寫黑板的工夫,陳依站起來跟王鵬換了位置,完全靠在了窗邊。

就把窗戶關了一邊,伸頭在窗外點燃了煙,抽了用手拿煙放窗台外。

張鵬見狀驚詫不已。

眼看陳依就這麽吸吸停停的抽完整支煙。

“我明白了。風向往東,煙味根本不會被老師發現。”

陳依笑說沒錯。又看著台面的草稿本道“在我見過的字中,沒有比你更能體現剛陽之氣的了。”

張鵬毫不謙虛的笑笑道。“在我見過的人當中也沒有,包括我父親。”

“他想必不是平凡人,讓你這麽敬重。”

張鵬默然不語,顯然無意深談。旋又把目光落在陳依的草稿本上,打量了一陣,微笑道“比劃不尋常規,同一字能有數種寫法渾然不似出自一人之手。可見你是個不尋規章,思想復雜又無堅定理想的人。字體構架內中圓潤溫和,外部如劍又兼具攻守。可見你內心情感細膩,又隱含不平的殺戮戾氣。必有非常經歷,必曾受非常苦痛。字體變化過大,時而銳氣逼人時而圓潤,更有甚者一字兩種構架。料想是內心掙紮,欲靜而內不平。”

“常說觀字如觀人,我今天才相信。”陳依由衷佩服,自己都不敢相信字跡能透露這麽多東西。

中午放學時陳依就邀張鵬到學校飯堂吃飯。

陳靜他們住縣城都回家的,原本她不止一次邀請陳依到她家開的酒樓吃,但陳依當然不會答應。

張鵬是個很能吃的人,而且並不故作客氣。到飯堂時很幹脆的說“我沒錢,你請客?”

“是。”

飯堂的廚子都認識陳依了。

這裏的飯堂裏不止一個廚子,各歸各的私營承包制。

一盤素菜五毛,葷菜一塊五,肉多則兩塊五。湯一塊。米飯五毛任吃,但不準有剩飯的,否則要多貼五毛。

也許是競爭的緣故,味道都很不錯。如果糟糕了學生就會到別的廚子那吃。

陳依本就能吃,每回來都一葷一素加一分蛋湯。他這樣奢侈的學生絕無僅有,廚子也就特別關注,對他也特別熱情的招呼。

而今天,他和張鵬兩個人吃了五個菜一份湯。

張鵬吃完後問陳依要了火機,愜意的點燃了抽。但事實上他根本不會抽煙,第一口就嗆到了,也不難堪似的還問陳依“煙怎麽抽?”

聽陳依說了後又試了口,還是嗆著,第三次才適應了過來。

“頭有點暈。”

“剛開始抽煙是這樣,這煙勁比較大。”陳依說完又奇怪的反問他“以前沒抽過?”

“沒有。有錢買的時候沒想過抽,想抽的時候沒有錢買。”

粉飾自我的人很多,不忌諱言窮又自信的人較少。陳依不由發覺這個張鵬的確很特別。

交談中知道他對歷史非常熟悉,喜歡談論政治和國家大事。最崇拜的人物是拿破侖和毛主席。陳依知道通過人們最崇拜的人物大約能看出這個人的內在特性。崇拜總因為向往成為那種人或者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那種人又欣賞這兩種情感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