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李虎丘三個字似含了巨大魔力一般,把偌大的哈城市委書記李援朝釘在了原地。李虎丘向兩名戰士鞠躬道歉,只說自己有急事,迫不得已才會如此。李援朝呆若木雞,仔細打量著李虎丘,口中喃喃低語:像,太像了,這鼻子還有這眼睛,他轉身對司機高大山叫道:“大山快下來,快來看看,你看他像誰?”

高大山下車,上下打量半晌,遲疑的說道:“援朝,我看這小子長的像雨前?”李援朝忽然爆發出一聲大笑:“哈哈,這就是我跟雨前的兒子,絕錯不了,我李援朝的親生兒子!雨前賜給我最寶貴的禮物!哈~哈~哈!”他縱聲大笑,那笑聲裏的歡愉和驕傲讓李虎丘萬分不解,他絕想不到李援朝親眼見到他時的心情。他更無法想像李援朝如此失態的背後藏著十七年的刻骨相思和一生的遺憾。

李援朝吩咐高大山:“去通知一下趙市長,讓他替我主持一下今天的奠基儀式,告訴梁秘書長,我請假一天!”說罷,對李虎丘說道:“走,跟我上樓說話。”

燕雨前很多年前給他的信裏就已告訴他這個孩子生下來會叫李虎丘。眼前的少年無論是年齡還是這個酷肖母親的模樣,都讓李援朝無比篤定的確認這就是他李援朝的親生兒子。辦公室裏,李虎丘開門見山證實了李援朝的判斷。

“我媽叫燕雨前,我一百天的時候她把我丟在安達盛鎮,高家村,高滿囤爺爺家,六歲那年我闖禍後流浪到哈城,一直到今天,你如果不相信,我隨時可以跟你去抽血,我的生命是你給的,所以沒有資格對你懷恨在心,但我絕不感激你,更沒打算叫你一聲父親,因為你不配!我今天來是希望能以一個市民的身份祈求你,為一個普通百姓主持公道。”李虎丘臉上看不出情緒波動,聲音冷硬的讓李援朝心臟一陣陣抽緊。

李虎丘雖然自居普通一市民,李援朝卻絕不會把他當成一個普通市民。不需要抽血,李援朝就能百分百確定這就是自己的兒子。

兒子冰冷的怨責仿佛鞭子抽在李援朝的心上。他能想像兒子不諒解自己的原因。他也曾無數次的想像燕雨前當時的艱難處境。那個唾沫淹死人的年代,未婚生子需要承受的壓力巨大的難以想像。對於燕雨前而言困難肯定不止這一點,那個物資匱乏,勞動任務繁重,動不動就運動,動不動就批鬥,人心混亂的年月,一個南方水鄉裏長大的女孩,在這苦寒之地拖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那會是怎樣的一種艱辛?李援朝想到這些,心就一陣陣的抽搐著疼痛難忍。

無論他有什麽理直氣壯的原由,無論他忍受多少煎熬,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事關一個男人的尊嚴,他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他無法對李虎丘做任何解釋。他也不想對任何人說出他的委屈。始亂終棄,陳世美,高家村老少的白眼,那個女子用一生的孤單來懲罰他的心,現在又要加上親生兒子的怨責。他皺眉瞪眼,將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瞪了回去。暗想:“你承認也好,否認也罷,你始終是我李援朝的種,有你在老子就是有種的男人,你想以一個市民的身份跟我對話求我伸冤,那我就以一個市委書記的身份跟你對話,看看你是否真有冤情。”

這就是李援朝,精鋼意志,鐵石心腸!再多的責難也壓不垮他靈魂的脊梁。你做不做我兒子,都是我兒子。你想做市民,我就來做市委書記。

李虎丘把張曼麗對他說的話跟李援朝重復一遍。李援朝的眉頭頓時結成一個疙瘩。兒子的話讓他感到憂心。從最初的驚喜狀態回過神來以後,李援朝開始迫切的想知道兒子這些年的經歷。他是怎麽長大的,他是否接受過教育?他抓住武警戰士的功夫是跟什麽人學的?他說的這個有冤情的女人跟他是什麽關系?他還不大,跟這女的會是情人關系嗎?觀李虎丘講話的做派,很有老李家爺們的風範。李援朝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兒子。只這一會兒的功夫,他開始從一個父親的角度思考問題了。

“這個女人跟你是什麽關系?”李援朝嘴裏說著自己作為市委書記跟李虎丘對話,問的這個問題卻只有父親才會在這個場合這麽問。

李虎丘不耐道:“她是我的女人,所以我要替她伸冤!”

盡管已經猜到是這麽回事,李援朝仍禁不住眉頭微皺,問道:“你說的事情是今天發生的?”李虎丘說是。李援朝心中一動,暗自琢磨,這小子是怎麽見到那個女人的。這樣的事情明顯不符合正常的司法程序。李援朝忽然對李虎丘現在的身份來了興趣。“你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你怎麽找到我的?”

李虎丘表情淡漠,口氣冷硬:“四肢俱全,溫飽不愁,這個答案你還滿意?你打聽這個做什麽?想關心我的成長問題?”又回答李援朝第二個問題:“至於我是怎麽找到你的,很簡單,你的名氣很大,不僅在哈城,在高家村高爺爺他們對你依然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