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忽聞驚人語,卻見故人來(第2/4頁)

燕雨前果然是在乎這件事的,燕碧螺話一出口,她立時身形一晃,臉色煞白,本想給堂姐兩句厲害的,但話到嘴邊卻苦於自責,終於什麽也沒說。只長長嘆了口氣。李虎丘看出母親的尷尬,知道母親自責的心思,他不想母親因為自己難過,吃癟也不能還嘴,腦子一轉,已想到該如何對答安撫母親的心。接口道:“純粹是道聽途說,我哪裏是什麽賊王了,紅旗下的新社會裏哪還有什麽江湖?咱們華夏有句古話,叫英雄莫問出處,其實即便是賊也有令人敬佩可取之輩,比如說民國時的燕子李三就是一位人人敬仰的大俠,我小時候不懂事,的確被迫跟一個賊王走了幾天彎路,但後來我長大了,及時懸崖勒馬,早改行了。”

燕碧螺見堂妹反應如此之大,心中早已為那句話後悔不叠,她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因此沒有搭話問李虎丘改行做什麽了,反而是她身後的兒子何宇航聽李虎丘說的有趣,好奇心起,無顧忌的問道:“你改行做什麽了?”

李虎丘一笑,暗想:老媽總糾結於我沒上過學這件事,怕因此耽誤了我的前程,甚至因為這件事,搞的自己在家人面前擡不起頭,我今天就要讓她和這個家裏人都知道,燕雨前的兒子不是個不學無術的盲流,就算沒上過一天學,他也能擁有一片自己的天地,也能在人前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說道:“說起來也是奇緣,我媽是做古玩生意的,我也稀裏糊塗的入了這一行,我雖然沒讀過什麽書,但總算有幾分運氣,有幸受兩位師傅教導過幾天,其中一位叫梁思漢,在古玩行裏,他老人家的地位大約相當於卡爾劉易斯在短跑界的地位,另一位師傅叫金川,如今已過世了,他老人家沒有子息,只有我這個不成材的徒弟,於是便把身後事都托付給我了,小號多寶樓,在這古玩圈子裏雖算不得大買賣,但也有些小名聲,真比較起來,大約跟福德堂的名氣差不多,在這一行裏,你表哥我雖說不上泰鬥巨眼,倒也算得上行家裏手,靠這個養家糊口,幹幹凈凈掙碗填飽肚子的飯倒是不成問題。”

燕雨前跟燕碧螺之間那點爭風的故事早已是家族中公開的秘密。因此每當二人見面,家族成員們便往往會格外留心她們說些什麽。平淡生活中,但有一點激情碰撞都能吸引來無數關注,更何況這次燕雨前認了兒子,而這個兒子偏偏又有如此勁爆的傳聞。如此背景下,大家其實早憋著等著看熱鬧呢,事實也沒有讓大家失望,燕碧螺一登場便主動挑釁,引起了爭端。只是出乎眾人意料的,燕雨前並未如以往那般展現鐵娘子風采,或大氣從容,或用雲淡風清的幾句話讓燕碧螺自覺無聊,她的反應居然是啞口無言,甚至有些舉手投降的味道。眼看著這場爭風變成一邊倒的局面,就在眾人暗中感到失望時,話題的主角,燕雨前的寶貝兒子接過了母親的接力棒,侃侃而談,有力的回擊了燕碧螺刺激燕雨前的話語。

李虎丘的話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靜的湖中,頓時引發了陣陣漣漪。燕雨前聽了,心中一動,她想到了福德堂裏歷年招來的那些大學生,那些人就比兒子有出息嗎?她又想到了蕭落雁,那姑娘出身高貴,又是北大高材生,模樣才情都是超一流的,卻偏偏對自己這沒上過學的兒子情有獨鐘,如果他不夠優秀,蕭落雁那麽聰明出色的女孩子又怎麽會看上他?也許事情真的像這孩子自己說的那樣,他長大了,無需任何人為他安排今後的生活該做些什麽。那自己這番自責糾結可就忒也無趣了。想到這些,她不禁自嘲的搖搖頭,臉色也恢復了幾分常色。心中的自責也淡了幾分。

酒宴上,關注這邊的人一直豎著耳朵留意著這邊的動靜,這會兒聽到李虎丘這番話,幾乎所有人都按捺不住的悄悄嘀咕起來,大體的內容都離不開質疑和欣賞。總的來看,倒是質疑李虎丘所言真偽的人居多。

燕碧螺心中是不相信李虎丘所說的,她的想法是李虎丘多半是在吹牛,目的是替他母親挽回顏面。一個剛剛十九歲的少年,還自幼失去了父母的庇護,失身為賊後,說懸崖勒馬就懸崖勒馬?哪那麽容易?再說,他自稱繼承了師傅遺產,名下擁有一個在古玩行裏名氣不次於福德堂的多寶樓,這件事就更荒唐可笑了,福德堂的規模和其在古玩行裏的地位她是十分清楚的,能跟福德堂齊名的古董商,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假如,他說的是真的,那他的確不需要再去讀什麽大學了,因為他已經是社會精英人士,他所處的地位,絕大多數大學生奮鬥一輩子也未必能企及那個高度。十九歲?自己的兒子也十九歲,十九歲的少年所思所想所作所為能有多大局面?只憑他這個年紀,燕碧螺就自覺有把握斷定李虎丘在吹牛。但他這樣吹牛,如果不吹破,卻等於掃了她們母子的面子,也等於是在說,自己一直以來在燕雨前面前引以為傲的兒子跟人家比起來,只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孩子,二者之間所差的距離簡直不可以道裏計。燕碧螺想到這些,又按捺不住了,讓她閉嘴少說兩句可以,但前提是她已占得上風的情況下,現在李虎丘的話一出口,她已落了下風,想扳回來就得證明這小子在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