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崔大巴拉

十二月的東北已經進入隆冬季節,大小興安嶺,長白山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就連奔騰的鴨綠江上也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在這個季節,貓洞是東北人的主題,一壺燒酒,一盆豬肉燉粉條,在熱乎乎的暖炕上一靠,生活顯得是那樣的愜意。

興安屯,鴨綠江邊上的一個小村莊,只有三十多戶人家。

居住在這裏的人都是漁民,夏天捕魚,而到了冬天,只要河面上結冰,所有人都會經營另外一種買賣——撈人!

每年到了冬天,河對岸的人就會冒著生命危險三五成群的過來,大都以年輕的姑娘和小夥子為主,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面黃肌瘦,餓得只剩下皮包骨頭,很多身上還帶著累累傷疤。

作為同一個民族,卻被大河分成兩個國家,生活也天壤之別的同胞來說,興安屯裏的漁民都是懷著極大的同情心,熱情的歡迎這些從河對岸逃出來的人,給他們吃,給他們穿,然後再通過特殊渠道轉交給另外一雖然還是同一民族,但來自韓國的人,從中賺取不菲的保護費。

這幾乎成了公開的秘密,自從一個來自韓國的傳教士在鎮上建了一座教堂之後,興安屯裏的人就開始做這種買賣了。

那個韓國傳教士很講信用,只要漁民送過去一個河對岸的難民,他都會立刻支付兩到三千元不等的報酬。

這樣下來,一個冬季,幸運的人家能夠送過去十幾個,三四萬的純收入,比起打漁要輕松劃算的多。

因此每到晚上,靠近江邊的幾戶人家都會整夜的亮燈,這是一種歡迎的信號,為逃難的人們指明一條生存的出路。

對岸的人也知道這裏有一個歡迎他們到來的小村莊,因此很多人都選擇從這裏過江。

然而今年卻有所不同,對岸的駐軍察覺了這個現象,對岸邊十公裏範圍之內的區域加強了封鎖,從入冬到現在竟然一個人也沒能過來。

沒人過來,並不代表沒人嘗試,有的時候村裏的人會聽到河對岸傳來激烈的槍聲,然後到了白天,他們總能在結冰的河面上看到一兩具已經凍僵了的屍體。

十二月七日,天空中飄起鵝毛大雪,夜裏兩點多鐘,老光棍崔大巴拉起夜的時候,再次聽到河對岸傳來幾聲槍響。

崔大巴拉站在門口的一塊大石頭上,努力向河對岸張望了一會兒,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嘟囔著回屋去了。

“一群畜生啊,人家只是為了找口吃的,何必往死裏整呢?”

脫鞋上炕,把被凍得有些麻木的雙腳伸入熱乎乎的被窩,崔大巴拉反倒沒了睡意。

光棍的日子實在難熬,崔大巴拉至今都在後悔,去年怎麽就鬼迷心竅,把那個逃難過來的女子送給了鎮上的神父。

不就是兩千塊錢獎金嗎,我又不缺錢,我缺的是女人,況且那個女人已經明確表示只要能讓她吃飽飯,讓她幹什麽都可以。

真是豬油蒙了心,雖然派出所的民警整天宣傳不能收留黑戶,可在這一帶誰把這些規定放在心上,光興安屯就有不下四個人娶了對岸的老婆,其中村東頭的崔大海還一個人弄了倆,羨慕死人了。

娶本地媳婦有什麽好,別的不說,光彩禮錢就不下十萬。

而像崔大巴拉這樣的家庭狀況,就是有二十萬,也不一定有姑娘願意跟他。

年初的時候倒是有人給崔大巴拉說過一門親事,那個比崔大巴拉大三歲,胖的跟一頭肥豬似的女人在崔大巴拉家的院子裏面轉悠了一圈,只留下一句話——想娶老娘,在丹東買一套房子再說吧!

今年要是能撈一個從對岸過來的女人,說什麽都不送走了!

這個想法已經折磨了崔大巴拉一個夏天,到了今夜尤其顯得迫切,如果再找不到女人,他都懷疑自己會連夜去鎮上,猛敲金達萊洗浴城的大門了。

因此,當院子裏的大狼狗突然猛烈的咆哮起來,當崔大巴拉借著燈光看到一個雖然瘦小,但五官精致,年輕貌美的小姑娘跌跌撞撞的沖進來的時候,他興奮地差點歡呼出來。

真是觀音菩薩保佑,今年第一個成功突破河對岸封鎖過來的人,竟然到我家了,而且是一個含苞欲放,美得令人心尖發顫的小美女。

崔大巴拉雀躍了,如同招待貴賓似的熱情的把那個女人請進屋子,連鞋子都沒讓人家脫,就把她推上熱乎乎的炕頭,拉開被子蓋住了她瑟瑟發抖的身體。

煤爐捅開了,液化氣灶也打開了,崔大巴拉使出渾身解數,在短短的半個小時之內就做好了兩道拿手菜——鐵鍋燉魚和豬肉燉粉條。

方桌擺在炕上,兩個大盆裝滿了熱氣騰騰的菜。

不用崔大巴拉相讓,那個女子已經抓起筷子瘋狂的吃了起來,如同風卷殘雲一般,那些燙嘴的飯菜都來不及咀嚼幾次,就被硬生生的吞了進去,然後就是劇烈的咳嗽聲,咳嗽之後繼續胡吃海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