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構圖奧妙(第2/2頁)

所以,蘭斯看待鏡頭的方法方式也發生了變化。如果說以前的作品只是憑借著經驗和本能去運用鏡頭,那麽現在蘭斯就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自己想要什麽。

海登認真思考了一下,“全景,那我們就使用全景。”海登快步走了起來,在房間裏尋找著合適的拍攝角度,“邁克爾,艾瑪,停下來,艾瑪,你站到廚房裏,邁克爾……你,你顯得隨意一點。你看,我們把整個空間都收入鏡頭裏,站在墻角這裏,然後把海莉放在遠端,傑夫則在近端,充分利用空間制造出視覺差異,之後再用特寫或者近景來捕捉臉部、眼睛的細節情緒變化,利用蒙太奇的剪輯把情緒融入整個空間之中。”

曾經有人如此形容過蒙太奇,如果僅僅只是看到一個人微笑的畫面,那麽每個人都會有無數猜想;但如果是微笑的畫面之後,緊跟著一束花的畫面,那麽人們就會假設這個人是喜歡花朵而微笑,而緊跟著的是一個愛人的畫面,那麽人們自然就會假設這個人是沉浸在愛情之中,同樣,緊跟著的是一具屍體乃至一次爆炸的畫面,那麽人們就會認為這個人是恐怖分子或者是變態殺人狂。

這種利用鏡頭產生聯想、利用剪輯達到敘事目的的手法,就是蒙太奇。

現在,海登就是要利用鏡頭暗示搭配蒙太奇的手法,將獵物與獵人之間的關系呈現出來。

海登所站在的角落,是房子大門的斜對角,站在這裏看過去,整個房間是一個豎立起來的長方體,會產生一種空間變大的視覺錯覺。然後讓傑夫距離鏡頭近一些,這會讓傑夫看起來更加高大,他放松自如的動作也會放大;至於鏡頭遠端的海莉就會顯得更加渺小,她的弱勢和緊繃也會進一步凸顯出來。

但問題就在於……“從頭到尾都一個機位嗎?這足足有一百二十秒到一百五十秒的鏡頭。”蘭斯微蹙起了眉宇,如果機位長時間不發生變動,這會讓觀眾產生一種“我是旁觀者”的錯覺,有的電影需要這樣的隔離感,但“水果硬糖”卻不是,蘭斯需要觀眾被代入海莉或者傑夫的視角,真正成為電影裏的一員。這也是原版電影裏采用了大量特寫的原因——身臨其境感十分明顯。

“當然不。”海登和蘭斯已經合作了四部電影,一下就領悟了蘭斯的意思,“我會緩緩地推進鏡頭,產生一種偷窺的腳步越來越近,最後登堂入室的錯覺。”海登走到了屋子的正中央,“我記得劇本裏,海莉在廚房調酒的時候,傑夫到房間裏播放音樂了,我們可以彩排幾遍走位,保證鏡頭在緩慢推進的過程中,還可以將所有細節都收入眼底。然後等海莉調酒完畢之後,鏡頭就可以聚焦在她身上,跟隨著她的腳步走進屋子裏,變成近景或者特寫……”

制造出觀眾與海莉感同身受的錯覺——成為獵物。海登完全明白了蘭斯的意思,這一段觀眾必須是獵物,因為這是累積觀眾對傑夫仇恨的情節,所以,觀眾需要深刻感受到海莉的不安和焦躁。

蘭斯細細地回憶了一下,原版作品之中,這一段大部分鏡頭都鎖定在海莉身上,傑夫則是作為局外人在鏡頭之外對話,這也是觀眾始終無法對傑夫恨之入骨的原因。但現在按照這樣的拍攝方式,觀眾完全可以從海莉的視角去觀察傑夫——從容不迫、怡然自得的傑夫,傑夫始終在勾引著海莉,從酒精到音樂,再到攝影,傑夫一直在若有似無地挑逗海莉。

“你可以從側面去拍攝海莉,然後在鏡頭遠端,傑夫占據畫面主體,最後鏡頭緩緩拉近,以海莉的視角去觀察傑夫的神態,但鏡頭裏不要丟失掉海莉的表現。”蘭斯也快步跟了上去,靈感開始源源不斷流露出來。

“什麽意思?”海登卻被繞了進去。

“我是說,這一段,鏡頭重點是海莉,應該表現出海莉的緊張,甚至是害怕和厭惡,通過這種方式來傳遞對傑夫的排斥。但畫面主角卻應該是傑夫,四分之一是海莉,四分之一是背景空間,但剩余二分之一全部都是傑夫,以傑夫的神態、姿勢來傳遞出那種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居高臨下之感。”蘭斯如此一解釋,海登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可是……”海登不由有些遲疑,“這對於演員的表演要求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