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頁)

“從高中畢業起,我就已經開始獨自賺學費和生活費,一直到現在為止,沒有麻煩你們出過一分錢。”沈期欺說,“不論是經濟還是人格,我和沈家早就一點瓜葛也沒有了。”

“你聽聽看,她在說些什麽鬼話!”沈母尖聲道,“你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身體裏流著我的血,你必須聽我的!我生你養你到十八歲,現在長大了,以為搬出家門就能飛了?做夢!”

沈期欺長睫微顫,淡淡地說:“所以我剛才沒躲啊。”

很久以前,沉郁還沒出生的時候,她和父母的關系遠有現在這般惡劣,但只能說是不鹹不淡,不親近也不疏遠。

她們家與尋常人家不同,別家的孩子天天纏著父母出去到處玩,她在家裏卻像個暫住的客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引起主人的反感。

乏善可陳的童年裏,忙碌上班、匆匆來去的父母占據了大多數的篇幅,幾乎無暇關心她的想法。小時候,沈期欺一個人坐在窗前,呆呆地望著天空下層層疊疊的晾衣繩,思考著關於“家”這個字的意義。

她原以為是自己的性格不夠惹人喜愛,或者是父母只是不喜歡小孩子而已。

直到沉郁出生後,享盡了一切她從未受到過的寵愛。

單人房間、嶄新的玩具、趕時髦的各種球鞋……不論他提什麽要求,父母都盡量滿足,時常帶著年幼的弟弟到處玩,留下自己一個人看家。

她就像個微小而透明的螢火蟲,在夏夜的群星照耀下漸漸暗淡。

沈期欺去外地上大學的那一天,母親久違地拉著她的手,眼眶濕潤。

她心中一動,聽到的卻是母親要求她畢業後趁早工作,好替弟弟分擔私立學校昂貴的學費。

“等你以後嫁了人,找個好夫家,還能幫襯你弟弟一把。”父親也跟著說,“等我們死了,遺產都在你弟弟手裏,你要和他打好關系,互相幫忙,知道嗎?”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可笑。

原來血緣,不過是一些人眼中無用的借口和虛偽的愛。

“我本來是不想來參加的,不過想想,不如趁今天和你們說清楚。”她輕輕揚起嘴角,雙眼明亮如星,字字清晰,“這一巴掌,算是償還過去的生育之恩。從現在開始,我和沈家誰也不欠誰,以後出了事情,也千萬別來找我。”

謝邀,我和女朋友現在過得很幸福,勿cue!

說完,沈期欺便毫不猶豫地轉身走開。

身後,沈父勃然大怒:“沈期!”

沈母和保安拉扯著,暴跳如雷:“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沈期欺充耳不聞,沉郁卻不死心地跟上來,訥訥道:“姐,你怎麽可以那麽說話啊……他們可是爸和媽誒……”

沈期欺偏頭看了他一眼,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噗嗤一聲。

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沉郁,你知道嗎?”

沉郁迷茫道:“啊?”

沈期欺看著對方,啟唇道:“世界上最沒資格說我的人,就是你。”

沉郁被她冰冷的眼神刺了一下,心悸地停下了腳步。

解決完畢,沈期欺只覺一身輕松,大搖大擺地拎起座位上的包,朝柳霜笑道:“師姐,我們走吧。”

柳霜的目光始終跟隨著她,微微頷首。

“表哥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沈期欺起身向於烈揮了揮手,笑眯眯地說,“我們這就走——”

就在這時,沈母竟然大力掙脫保安的桎梏,表情猙獰地沖了上來。

她大步撲向柳霜,張牙舞爪:“一定是你這個賤人,勾引我女兒!帶壞了她!”緊接著便是一通罵聲,她的受教育程度不高,罵出來的話自然是粗鄙又不堪入耳,旁人不禁連連搖頭。

沈期欺目光一冷,待對方正要上前推搡柳霜時,一手飛快地扼住她的手腕,向後一推。

沈母再次摔倒在地。但這一摔,她好半天都沒有爬起來。

“媽!”沉郁慘叫一聲,蹲了下去。

“瘋子。”沈期欺氣得嘴唇顫抖,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擠出來,“你最好帶你媽去醫院看看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

沉郁眼眶含淚,低著頭不敢看她。

四周響起低低的驚呼聲,保安趕緊俯身攙人,一片混亂中,沈父的臉色青白交錯,只覺顏面無光。在人家婚禮上出了這麽大亂子,以後真是沒臉見親戚了。

趁亂,沈期欺一把拉住柳霜的手,掠過他們,頭也不回地往大門走去。

沈父看著女兒的身影,咬牙道:“你可想清楚,現在走了,以後可別後悔!”

“放心好了。”遠遠地,他悵然若失地站在原地,聽到沈期欺幹凈利落地回答。

“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走出悶熱的,迎面一縷清風吹來,渾身的燥熱都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