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到大樓門口時果然看見了佇立的黑色身影。

夜風微涼,黑色風衣的少年兩只手插進口袋裏,蒼白的臉色襯著少年清冷的五官,有股病弱的極致美感。

禮緒奈不自覺看愣了,之前並沒有注意到,原來他也長得這麽好看。

書不由感嘆:“沒想到這黑手黨的人均顏值竟然這麽高,真是什麽類型的都有啊。”

禮緒奈連忙點點頭,中原幹部和太宰幹部也十分好看,就連首領大人也完全看不出來像四十歲的男人……

凜冽的少年擡起纖細的手骨,異常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若現,遮住唇角咳嗽了兩聲,似乎察覺到你了。

啊,看過來了。

禮緒奈與他對視了一秒,立即嚇得退後兩步。

前一秒被誇贊的病態美少年,忽然瞪起銳利的灰眸,殺氣跟不要錢似的放出來。

“他他他到底會不會聽中原大人的話啊……”禮緒奈抓緊手中的包,雖說是太宰幹部的學生,但完全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與來歷。

書:“會吧,看上去是個好孩子。”

畢竟被那個繃帶幹部那樣教導也沒有露出反骨,心浮氣躁卻意外卑謙。

禮緒奈哽咽了,好孩子?

她跟書的認知似乎產生了奇怪的分裂點。

一旁的黑色車輛走出兩名黑衣人,打開車門等候,“請。”

禮緒奈挪動著腳步,活生生在港黑大樓的正門和車門之間,以最遠的距離繞了半圈,才順利坐上去。

芥川:“……”

面無表情的芥川三兩步也坐上了車,渾身散發著冷氣,不情不願的表現傻子都能看出來。

偏偏前座是兩個黑衣人,而後座只能跟他並肩,禮緒奈身體緊貼著車門,恨不得下一秒就沖出去。

黑衣人沒有給她機會,發動引擎飛速沖了出去,車速直線上升。

芥川本來準備參與今晚行動組的計劃,剿滅敵方組織的地下據點,對他來說也是證明自己實力的方式。

而現在卻被臨時派遣護送的工作,期待落空的煩躁感讓他臉色愈發黑,不斷散發出低氣壓。

究竟為何不讓他參與行動?

銀灰色的眼眸掃了她一眼,見她如此害怕的姿態,眼中閃過一絲煩悶,內心的狂躁感又湧了上來,冷冷開口:

“不要露出這種弱者的表情。”

禮緒奈沒聽清:“什麽?”

芥川冷冰冰地重復:“不要露出這幅怯懦害怕又無能的表情,真是令人十分厭惡。”

如果不是中原幹部的叮囑與指令,他恐怕下一秒就會用羅生門卷起她的腳腕把她丟出去。

黑色的車輛沉默的行駛在連路燈都沒有街道中,離身後的燈光越來越遠,離漆黑的世界越來越近。

氣氛瞬間跌破冰點。

即便她確實膽子很小又愛哭,但聽到這毫不留情的貶低話語還是有些生氣。

畢竟她只是普通人啊,從來都沒有打算過甚至想過會踏入這不屬於表面平靜的湖水之下。

是另一片漆黑深潭。

車內沉靜了半響,芥川聽到了身旁少女發出低迷又細微的聲音,像落入平靜湖面的一滴水珠,泛起微弱的漣漪。

“可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啊。”

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港黑文職人員,過著朝七晚五還經常加班的枯燥生活。

她就是在並盛平凡生活了二十年的禮緒奈,接著又來到橫濱不到一年的社畜而已。

芥川注視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並沒有在意她的話。

在他的認知裏,世界上只有兩種人,那就是強者與弱者。

而弱者只能過著苟延殘喘的生活,卑微又無能的路邊螻蟻。

總會令他想起曾經那段被壓抑窒息的黑暗時光,太宰老師既然重新賦予他生存的意義,那麽他必然在要這條路上斬出一道屬於自己的血路。

“啊。”芥川微微張唇,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予,聲音沒什麽起伏的說:

“同樣沒有存活的價值。”

“……”

禮緒奈窒息了一秒,被指責沒有存活的價值,仿佛自己就是一無是處的廢物,連活著都不配。

這樣的話,像潑在頭頂的涼水。

沒有實質性的傷害,卻冰冷的要命。

書有些擔憂:“喂……”

禮緒奈突然湧上一股沖動,扭頭盯著那個一身冷意的少年,兩鬢的發絲隨著車輛起伏而搖晃。

這樣的自己確實一點用都沒有,她不會利用任何所擁有的東西創造出價值,包括她現在的身份,但仍舊無法同意他的話。

甚至膽子還變壯了——

想去反駁他。

“可是人類的價值並不能靠這些衡量。”

日復一日上班下班維持底層經濟的員工,街道上辛勤工作的環衛工人,學校的教師與孩子們。

都是第二天支撐太陽升起的普通人。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與生俱來的異能和過人的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