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3頁)

她一步一頓的,那架勢似要將徐家的地板磚剁碎。

徐宴目睹了她背影消失在院子裏,木籬笆啪地一聲被甩上,淡淡地冒了一句:“十五過了就啟程。”

蘇毓聳了聳肩,沒有異議。她腦袋上的傷早就好了,只是怕沒好透才硬生生躺了小半個月。悶在家裏,補藥喝著,蘇毓的臉色和身體都養好了不少。低頭看了一眼掛著淚珠子格外委屈的小屁娃子,蘇毓難得笑了起來:“一會兒給你單獨做個姜汁撞奶。”

奶是羊奶,是蘇毓當初為了補身體,特地叫問村口養羊的那家買的。

這年頭喝奶的人極少,羊奶味兒腥膻,沒處理好就喝進肚子細菌多,容易引起腹瀉。換句話說,羊奶不值當幾個錢。蘇毓想要,村口那家想著不是什麽好東西,到了也是到了,不要錢送給她喝。蘇毓也不是那占人便宜的性子,硬是塞了一些錢。村口那家人敦厚,每天都送來一大桶。

起先只有蘇毓一個人喝,徐宴和徐乘風沒喝過奶自然是下不去嘴。但有一天蘇毓煮羊奶煮多了,逼著父子倆一人一碗下去以後,就變成了一家三口一天一碗奶。

徐乘風立即就不哭了,眨巴著大眼睛問蘇毓:“娘,能多加點花生碎嗎?”

煮過的羊奶裏頭加一點花生碎是蘇毓喜歡的吃法,徐宴父子吃過一回,也喜歡這味道。蘇毓點點頭,將人趕到一邊去:“你快去把那些蒜全剝了。”

有的吃徐乘風就開心了,小手一抹,挎著笸籮高高興興去小馬紮上剝蒜了。

“你也有。”蘇毓補了一句。

一旁靜靜看著母子的徐宴一愣,輕笑了一聲,道謝:“嗯,多加點花生碎。”

蘇毓掀開鍋蓋,裏頭紅燒肉差不多可以收汁兒了。她一邊極快地勾芡,一邊敷衍點頭。隨著汁水灑進去,肉香在小小的灶房彌漫開來。徐宴這不好口腹之欲的人都看得眼熱,徐乘風整個兒又巴到灶台上。蘇毓一邊快速收汁兒一邊加了一塊嘗了下,點頭:“可以了。”

見徐乘風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也加了一塊給他。

小屁娃子燙得齜牙咧嘴。原地跺腳了還不肯吐出來,那眼睛亮晶晶的別提多高興!

蘇毓笑了一聲,又夾了一塊遞到徐宴嘴邊。

矜持的徐公子愣了好久,垂眸看著蘇毓。蘇毓眉頭一皺:“幹什麽?不吃?”

話還沒說完,徐宴低頭張開唇,叼走了這一塊肉。蘇毓本來是無心,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弄得心口砰砰一跳。等回過神,就看到這廝伸出舌尖緩緩地舔掉嘴角的一點醬汁。猩紅的舌尖刮過唇珠,蘇毓那一刻差點當場扯著他的衣領將人拽下來,來一個法式熱吻。

表情依舊漫不經心的冷淡從容,但是,這廝他媽欲到沒邊兒!

“去,”蘇毓捂住額頭,頭疼地唾棄起自己的定力,居然差點見色行兇,“你去側屋的架子上挖一勺花生來,就紮了繩子的那袋。那袋花生炸過,碾成碎味道更香。”

徐宴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去了。

人一走,蘇毓深深吐出一口氣,面無表情地將肉盛到一個盤子裏蓋上。吊罐裏還煨著熱水。蘇毓快速地洗了鍋,著手做排骨。她一邊將鍋刮得蹭蹭響一邊平復心情。

須臾,徐宴人過來了,不僅拿了花生,還貼心地碾成碎。

蘇毓打發他去灶下燒火,又哼哧哼哧地炒排骨。

徐乘風那一笸籮的蒜剝到地老天荒,但是沒關系,蘇毓差不多將小排做好,他終於剝完了。小排分了一半留著明天,蘇毓又抄了幾個蔬菜。指使了父子倆端著菜上桌吃飯。徐乘風高興地直跳,徐宴雖然還是那副死樣子,但明顯動作快了。

紅燒肉和糖醋小排徹底征服了父子倆的心,平日裏吃飯絕不貪的人一口氣吃了三碗飯下去。徐乘風更是將臉都埋進碗裏。一頓午飯吃完,徐乘風心裏蘇毓的地位直線攀登。再一碗姜汁撞奶喝下去,他跟在蘇毓屁股後頭就娘親前娘親後了。

蘇毓無語地把人趕走,又準備起做鮮肉醬和蛋黃醬來。

既然要十五就啟程,也沒那工夫曬黃豆。花了點銀子,去隔壁村做醬做得極好的李婆婆家裏買了兩大罐黃豆醬。她開始做路上幹糧的準備。

做醬是個體力活兒,忙活了一下午才準備好材料,天就已經黑了。

徐宴自覺地將灶房的器皿清洗幹凈,還燒了兩大鍋熱水。王家莊有大年二十九‘出清’的習俗。所謂‘出清’,就是洗頭洗澡。從頭到腳都要洗刷幹凈,襄陽縣講究一個新年新氣象,一年汙穢一年清。蘇毓還有點事兒要搞完,讓徐宴替徐乘風洗。

等她手裏事兒忙完,一家人吃了個倉促的晚飯。蘇毓就拎著一桶熱水去屋裏洗漱。正當她收拾好躺下,臥房的簾子被人從外頭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