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當初邵循名聲盡毀,只有選擇嫁給大皇子,鄭家那邊已經有八分準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

在她被擡進吳王府沒多久,家裏邊就傳來了消息,說鄭雲喬已經跟她妹妹邵瓊定了親,隔兩年就成親。

聽到這消息時具體是什麽感覺邵循已經沒什麽印象了,但是她想終歸是有一點遺憾的。

畢竟她和鄭雲喬從小一處長大,彼此知根知底,他這人也沒什麽可挑剔的,最重要的是,若是嫁進了鄭家,她能跟疼愛自己的外祖母朝夕相處,總比嫁進完全陌生的人家要幸運的的多。

但是遺憾歸遺憾,要說多麽痛苦也不見得,畢竟她對鄭雲喬多是兄妹之情,男女之情有,但是十分有限,還沒有多到讓她因為這件事憤恨的地步。

至少遠不如小時候覺得邵瓊搶走了哥哥時的恨意多。

再加上當時她要應付齊氏,應付趙言栒,也沒那麽多功夫去想什麽情情愛愛,消息聽過了,難過了不到兩天就忘的差不多了。

現在一聽鄭雲喬的名字,她的第一反應已經是妹夫而非表哥了。

玉壺滿心疑惑,不知道邵循這反應是為了什麽,畢竟時下女孩子能在婚前跟未婚夫相處的機會太難得了,以往這個時候邵循也是高興的,怎麽今日……

邵循也沒解釋,主要是也實在不好解釋,只是繼續練自己的字,當作沒看見玉壺那糾結的神情。

要說作為英國公府的大小姐,她的這一手好字也沒辱沒了自己的身份,十數年如一日的勤練,好歹已經小有所成,不止型好,甚至已經隱隱有了自己的風格,外人瞧了都贊嘆不已。不止如此,她的琴棋書畫針織女工其實哪個都很拿得出手,沒有一處是給家裏丟臉的。

畢竟她做好了會不會人誇還未可知,但是要是她比起弟妹哪裏有短處,那舌根可就有的嚼了。

除了和父母家人的親近略有不足外,她得在各方面做到無可挑剔才行,要說是不是真喜歡這些東西,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那傳話的小丫頭原本不一會兒就應該回來復命,誰知道過了有一段時間她才喘著氣跑回來。

玉壺皺起了眉頭:“你莫不是去哪裏耍去了吧?怎麽耽誤到現在?”

小丫頭喊冤:“玉壺姐姐,我並沒有偷懶,只我去了世子哪裏,不想他並表少爺被夫人叫到正院去了,說是馬上就回來,可我等了好一會子沒等到人,只能追到榮安堂去,結果那邊又說夫人吩咐他們兩個帶著三少爺出去買書,這又叫我空跑了一趟……”

邵揆的院子和瑯玕小築相隔最遠,要是再去一趟榮安堂,確實要費不少功夫。

玉壺聽後點頭,叫小丫頭下去了,但邵循卻微微凝起了眉頭。

她雖不算頂頂聰明敏銳,但是也不能就遲鈍到這份上。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最近好像一直是這個樣子,其實邵鄭兩家有通家之好,加上鄭雲喬和邵揆關系很是不錯,因此他隔三差五的就會到英國公府來拜訪,而家裏人都知道他八成就是邵循將來的夫婿,因此等他一到,十次有九次都會通知邵循前去見上一面。

可是他們已經有多久沒見過了?

邵循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趕去榮安堂時並沒有耽擱,可是鄭雲喬偏偏就是很不湊巧的已經走了。

而之前也有過兩次類似的事情,那時候她從沒多想過,可是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知道了除了自己,邵瓊也有可能嫁給鄭雲喬,再一次經歷這種“不巧”,她就不可遏制的想到了別的。

邵循將手裏的筆放在筆架上,脊背向後靠著椅背,神情變得有些耐人尋味。

———邵瓊和鄭雲喬的婚事,鄭氏不會早就有打算了吧?

或者說,早在邵循出事之前,人家是不是就已經打定主意拆散這門婚事了?

其實鄭氏對待邵循也不算壞,該有的都有,也從來不曾為難過,她對於邵循的關心大多數時候也是真的,按理說邵循不應該以這樣的心思揣測繼母。

可是這些善意都是在不觸及邵瓊利益的情況下才有的,鄭氏要說一狠心真的打起了這個主意,說實話邵循是一點兒也不奇怪的。

常年待在後宅的女子不同於男子,他們可以以科舉進身,可以著書立說,甚至可以行商種地以獲得錢財謀求出路,女子不行,她們一生的榮耀系於其父其夫其子,出家之後另說,在嫁人之前,能過的舒心的途徑只有一條,那就是贏得父母兄弟的疼愛。

而這些愛都是有限的,給你多一點,我自然就會少一點,特別是對兩個地位相當又不同母的女孩子來說,她們的父親兄弟更親近誰,誰就能獲得更多實實在在的利益,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

邵循是原配夫人生的嫡長女,邵瓊是繼室生的次女,天然就落於下風,鄭氏想要為女兒爭取更多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