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這次的事件就以淑妃之死落下了帷幕,但是造成的影響卻遠不止於此。

子以母貴,淑妃因罪被賜死,三皇子在前朝的聲勢一落千丈,除了真正關系好的幾人,登門的寥寥無幾,稱作門可羅雀也不為過。

大皇子的支持者相對增加了一些,但是卻也沒有完全一邊倒。

首先二皇子先於三皇子被封爵,得以踏入朝堂參政,新冊封的魏王做事偏於保守,但是卻也穩定,禮賢下士,遇事願與臣下商量,較之大皇子的驕縱傲氣更要討人喜歡,而他與魏王妃蕭氏看起來相敬如賓,感情不錯,後院裏也不像大皇子那樣有許多亂七八糟的人,私德上又勝了一籌。

但是還不止於此。

在這次的事情中,眾人已經發現皇帝對邵貴妃的寵愛異於尋常,甚至能在自己出宮時以兵符相贈以保全他們母子,這份愛重與信任可以說相當罕見,說不是真心的都對不起那道重逾千鈞的令符。

而皇嗣若不是生來即為嫡長,或是本身資質遠超眾兄弟,那其母的位分和在天子心中的分量將對他的地位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不巧,邵妃之子在這上面的優勢幾乎無人能比。

母為諸妃之首,又占盡了幾乎全部的聖眷,唯一的劣勢就是年紀太小和資質心性難以把握。

但是這也不是問題,皇帝看上去身體好得很,春秋鼎盛,有時間等著他的愛子長大,不管貴妃懷的這一胎是男是女、資質如何,看她懷孕的速度,也必定不會只生這一個。

到時候只要其中有一個男孩天分過得去,就足以讓眾人趨之若鶩。

因此不同於前一陣子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儲位之爭那樣激烈,許多人都捂緊了自己的籌碼,做好了再等上幾年再下注的準備。

一時之間,朝堂上關於太子之位的爭議幾乎銷聲匿跡,只有少數幾個腐朽不堪的老臣,鍥而不舍的求皇帝盡快立儲以固國本外,但凡是機靈點的都對此事保持了緘默。

另一方面,後宮中因此事的產生影響也不比朝堂上少多少。

淑妃一朝獲罪,幹脆利落的丟了性命,她那已經養成的、眼看就要封王的兒子並沒有起半點用處,這實在讓後宮所有人為之膽寒。

甚至因為恪敬公主這次處事也不當,險些連累了皇孫,因此皇帝特地下旨斥責了一番,連帶著皇後也背了個教女不嚴的罪名。

但是說實在的,公主是太後養的,就算教導的不好,跟被皇帝一關十幾二十年的皇後沒什麽關系。

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代表了皇帝對皇後更進一步的不滿,就算對方老老實實的縮在鹹寧宮中,硬挑也要挑出毛病來。

以往羨慕邵循獨得聖寵,雖不敢當面說什麽,但是背後總要嘀咕幾句的人也徹底噤了聲,真是做到了睡夢中都不敢說她半點不好了。

一時間後宮中隱隱的暗流驟然平復,人人都像只縮頭烏龜似的,老實的過分。

最恐懼的除了以前暗暗動過小心思的幾人,就數六皇子的生母宜嬪。

原因很簡單,她只是掰著手指頭數了數,這宮裏生育過皇子的一共有六人,除了她和德妃還健在,其余一人難產而死,兩人獲罪而死,二皇子的生母生子之後郁郁而終。

總之六個已經死了四個,環顧四周,除了德妃以外,竟然只有宜嬪自己膝下還有皇子,這樣的情況讓她很輕易的有了各式各樣恐怖的聯想。

一時之間簡直就是驚弓之鳥,甚至連兒子都不敢親近了,牟足了勁兒去討好貴妃,直到發現邵循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才漸漸恢復了正常。

皇帝自從平溪回宮,就仍然跟邵循住在一處。

邵循到了孕晚期百般不適,恰逢前朝事忙,每每都要借口先睡,讓皇帝去兩儀殿獨居,但後來她占了兩儀殿的龍床,實在是不知道該把皇帝往哪處趕,這才被他發現邵循因為腿腳浮腫抽筋,又要一晚小解數次,已經相當長時間沒有睡過整覺了。

這可真是龍顏大怒,連張太醫都因為隱瞞不報被罰了俸祿,甘露殿寢室內伺候的人個個都挨了罰,雖然邵循抱著肚子又裝可憐又撒嬌求了好半天情,到最後還是小懲大戒每人被賞了兩下手板。

雖然不重,但是下到璃珠上到邵循本人都被皇帝的發作狠狠嚇了一跳,邵循被皇帝用罕見的嚴厲語氣訓了得有小半個時辰,聽的她精神不振,整個人蔫蔫的,最後還要被毫不心軟的皇帝掐著下巴逼問以後還敢不敢隱瞞。

邵循忙不叠地點頭,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皇帝的氣似乎稍微消了些,便試探著去樓了他的脖子,又貼上去吻了吻他的臉,“我再也不敢了,陛下,您看看我嘛……”

皇帝本來板著臉,打定主意要給她個教訓,誰知道被軟玉溫香貼著又是抱又是親,怎麽也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