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司總,您之前資助的那個大學生唐糖,因為救人溺水了…現在已經在醫院搶救,醫院下了病危通知,唐糖說想最後見您一面,您看……”

豪華又空曠的辦公室裏,司寒爵目光冷峻,筆挺的墨色西裝讓他深邃清絕的五官顯出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寒,聞言,目光垂下,看了一眼正在通話的手機,輕輕“嗯”了一聲。

隨後說,“我馬上到。”

他還記得那個少年,兩年前,盛夏的某一天,他正好去司氏名下的一家孤兒院視察,而那個叫唐糖的少年正在和孩子們一起晾曬新洗的床單。

潔白的床單在金色陽光下飛舞,少年鼻尖沾了水,笑容璀璨耀眼,身邊圍繞著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們,笑著鬧著。

那天唐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陽光灑落,漂亮的像個小天使。

也許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唐糖驟然回眸,隔著長長的,浮動的日影,四目相對。

司寒爵很久沒有見過那麽幹凈的笑容了。

心裏某根線被輕輕撩撥,鬼使神差的,他讓助理去把唐糖喊過來,仔細問了他的情況。

唐糖江南小鎮出生,家庭貧寒,父母早亡,無親無故,被當地的孤兒院收養長大,可他努力樂觀,十六歲就考上大學,背井離鄉來到京市,現在在京大攻讀中醫,周末抽一天時間在這裏義務勞動,平時還要做四份兼職補貼學費。

說起這些的時候,少年就坐在他面前,目光清澈,禮貌一笑,頰邊旋出兩個又甜又暖的小梨渦。

司寒爵挪開目光,低頭喝了口水,問,“你叫什麽名字。”

“唐糖,”唐糖笑著說,“糖果的糖。”

司寒爵劍眉一挑。

生活很苦,可他怎麽這麽甜。

……

回憶戛然而止,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司機打開車門,等在外面的助理急忙迎上來,“司總,人快不行了。”

司寒爵神色未動,表情一貫的冷淡,只是一向從容的步伐,莫名地淩亂。

即便如此,他到病房的時候,醫生還是搖著頭嘆了口氣。

“命倒是保住了,可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狀態,恐怕會變成……植物人……”

眼前站著的是讓整個京市都聞風喪膽的司家掌門人,醫生的聲音不由越來越低。

傳說這位可是個喜怒無常的主,萬一哪個字惹他生氣……

可是,司寒爵久久沒有說話。

隔著病房門上狹窄的小窗,他能看見被各種醫療儀器包圍的小小少年,他沉在病床上,晶瑩剔透的眼睛平靜地閉著,沒有等到他最後一面。

許久,司寒爵涼薄的聲音說,“養得起。”

哪怕他變成植物人,養一輩子,他養得起。

連父親去世都沒耽誤他飛到歐洲談項目,此時此刻,司寒爵卻覺得一陣疲憊,修長的手指按在眉心,冷聲對助理說,“送我回去。”

司寒爵有自己的私人別墅,平日裏只有一個保姆一周來一次,現在家裏沒人,他將助理趕走,房門一關,猛地將玄關地櫃子踹翻!

暴力的發泄完全沒有散盡他心裏的悶氣,司寒爵回身,一拳砸在墻上的玻璃畫框上。

驚天動地的響,手背上撕開長長的裂口,鮮血頃刻湧了出來,司寒爵深吸一口氣,只覺得一股森然的劇痛湧上腦海。

又來了。

那股劇痛就像一只巨錘不斷撞在腦袋上,悶悶沉沉,片刻視野就一片模糊。

司寒爵暴力將領帶撕扯下來往手上胡亂一裹,踉踉蹌蹌地跑到臥室,渾身發抖地拽開床頭櫃。

嘩啦一聲。

抽屜傾翻在地,露出滿滿當當,多到嚇人的鎮定劑,**,抗精神病性藥物。

他胡亂拆開藥盒,抓了一把塞進嘴裏,囫圇咽下去,捂著腦袋,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

叮咚——

門鈴清脆的一聲響。

司寒爵掙紮著從地上坐起來,臉色慘白,瞳孔因為持續的劇痛變得深幽森寒,像一眼看不到底的冰潭。

門鈴持續的響。

媽的,誰敢在這時候來惹他!

司寒爵心裏悶著邪火,暴躁地沖到門邊,憋著一股暴揍來人一頓的兇悍拉開門。

外面月清風淡,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門邊躺著一個鞋盒大的快遞。

快遞??

司寒爵刹那覺得肯定是什麽威脅恐嚇信之類的,不然這種高档小區,快遞都是專人發放的,不可能直接放在門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將快遞盒抱回家,再一次鬼使神差地,拆開了盒子。

一股甜甜的草莓香味瞬間彌漫出來。

司寒爵愣了愣,將外面的紙盒全部拆開,露出裏面包裝精美的糖盒。

五顏六色,活潑又快樂。

司寒爵抿了抿唇,包裝倒是很精美,精美的外包裝拆開之後,露出裏面的水晶盒,以及水晶盒裏蜜紅色的小熊軟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