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3/3頁)

唐糖粲然一笑。

學長知道自己不是散漫懈怠的人,了解他的出身,更知道他先前險些被室友害得坐牢,因此並不問他要去做什麽,直接批準了。

學長看起來冷冷的,但內心是個很善良溫暖的人啊。

唐糖換了衣服,穿著白色的衛衣和淡藍色的牛仔褲,純稚幹凈,趕到司先生給他的地址。

到了地方他才知道,那裏竟是一片墓園。

陰翳的濃雲在天空堆積,悲風四起。

墓園裏的溫度似乎又比別處更冷。

諾大的墓園空蕩蕩的,石碑整整齊齊地排列,長青的松柏在墓碑間隙生長,是一種冷而憂郁的青綠。

司寒爵正站在一處墓碑前抽煙,他穿的單薄,修長的身形竟顯出一種悲涼的脆弱。

裊裊地白煙還未來得及升起就散了,聽到動靜,司寒爵緩緩回過頭來,意味難明地瞥了他一眼,“來了。”

唐糖忙道,“嗯,來了。”

司寒爵側了側頭,“過來。”

唐糖聽話地走過去,終於看清司先生面前的那座墓碑上,是一個白發蒼蒼,華貴優雅的老人,叫做林鹿鳴。

“好美的名字。”唐糖道。

“嗯,這是我奶奶。”

“啊?奶奶……奶奶好!”唐糖拘謹地捏著自己的手掌,脫口而出。

司寒爵沉寂的眼波一漾,浮起一抹笑意,“你還挺自覺。”

唐糖囧的面紅耳赤。

司寒爵道,“我爺爺叫司歸,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這個名字才美。”

“你說,”司寒爵側眼望著他,“他們感情那麽好,爺爺卻一個人葬在祖墳,形單影只的,算是有家嗎。”

“不算,”唐糖抿著唇,“心不安,哪裏算家。”

司寒爵嗤地笑了出來。

“對,那個人,他就是要我們不得安寧,無家可歸。”

天色有些暗,男人修長手指夾著煙嗪在唇邊,深吸一口。

熹微的火光亮起,照亮司寒爵眼底隱忍的猩紅。

司寒爵將那根煙抽完,指腹捏著,將煙頭的余燼摁滅。

“司先生!”

火光在司寒爵手指尖一跳,唐糖大驚失色地急忙上前,本能地抓起司寒爵的手,勾著抿滅火光的手指仔細查看。

用手指抿滅火焰,那得多疼啊。

暮色燃燒殆盡,只余一抹余燼似的天光,在遠處的山巔上苟延殘喘。

天地都是朦朧而曖昧的。

司寒爵不說話,默默地看著擔驚受怕的少年。

少年的目光純凈地像一只兔子,彼此的手指勾在一起,是一種奇妙曖昧的溫度,像一片薄薄的羽毛,在心底唯一柔嫩的地方拂了拂。

唐糖側著臉,白皙的皮膚因光線而有些模糊,兩瓣柔膩的唇便從曖昧的背景裏格外觸目驚心的浮凸出來。

怎麽會有人的唇生的那樣美好。

不薄也不厚,恰到好處地顯出一種綺夢般的柔軟,唇線幹凈分明,唇珠翹著,有種無辜的懵懂,淡淡的緋紅,甜而柔,像一朵可口的玫瑰花。

司寒爵倏地收回手,有些粗暴地將唐糖推開,沉默地向墓園出口走去。

被推開的唐糖後知後覺,覺得自己恐怕是太過冒昧了,司先生不喜歡。

他愣在原地,擔驚受怕地凝視著司先生大步離去的背影。

片刻,司寒爵卻腳步一頓,並未回頭,只有略有些窒澀沙啞的聲音被風吹過來,“下次吧,下次我帶你來……”

下次,我們再次站在這裏,也許我就有勇氣,大聲告訴唯一的親人。

他是令我心安的人。

他是我的家。

奶奶的忌日很快又要到了,司寒爵吐一口氣,望著眼前活蹦亂跳的小熊軟糖,指腹上旖旎的溫度烙在心裏,揮之不去,在心頭又甜又澀地堵著。

成為小熊軟糖的唐糖,再也沒有之前的不安徘徊,不再像一只隨時都會受驚的小兔子,生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又惹得司先生不高興。

小熊軟糖喜歡就是喜歡,生氣就是生氣,無憂無慮,無恐無懼。

像是……唐糖最想成為的那種人。

但是,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