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被調戲的小軟糖全身泛著誘人的粉, 面頰紅透,眉眼像掃了一層淡淡的桃花胭脂,聽到那一句“一直以來都只有你一個”, 唐小糖鼓著粉白的腮幫子傲嬌道, “哼。”

司寒爵揉了揉唐小糖牛奶布丁一樣軟彈的小臉,重新坐好。

“我讓小宇定了餐廳,”司寒爵頓了頓, “江浙菜。”

唐糖是江蘇人, 最喜歡清淡鮮甜的口味。

他有私心——他比唐小糖更希望他能早點想起來,更希望這段酸甜的戀情能圓滿收場。

他在苦難和不幸裏成長,注定性格裏有種極端的黑暗,他能面無表情地折磨對手, 將他厭惡的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也曾用盡手段毀掉別人來成就自己。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

但是有一天,在黑暗沼澤裏行走的人, 猝然看見了光。

他用力擦幹凈雙手,卻還是畏懼稍一碰觸,那一線光芒就會像易碎的水中倒影一樣, 砰然消失。

他將畢生的溫柔和小心都給了唐糖。

因此,他無法向唐小糖開口,無法坦然地刺破遺忘一切的唐小糖,你記不記得自己應該在醫院裏。

他只能迂回的,想盡辦法讓他感受熟悉的一切。

果然, 唐小糖聞言雙眼一亮,“江浙菜?好吃嗎?”

司寒爵挑了挑眉,淡淡道,“挺好吃的。”

要麽味道太淡, 要麽甜到齁嗓子,而且那甜和北方的甜還不太一樣,總有股淡淡的腥味。

——對於一個京城出生的北方人來說,實在算不上好吃。

司寒爵不喜歡吃,但還是很樂意陪著唐小糖回憶一下熟悉的味道。

唐小糖被哄地像枚充滿了氣的粉紅氣球,美滋滋地飄了起來,輕輕一戳就淌出一地蜜糖。

畢竟,主人說只喜歡糖啊!

唐小糖雙眼湛亮得像兩枚飽滿的圓月,看著主人開車時專心認真的面容,心尖上蜻蜓點水地泛起層層漣漪。

車子緩緩開啟,在車燈匯聚出的流光裏,唐小糖前所未有地沉靜下來。

因為司寒爵給的安全感,唐小糖酸溜溜的小心臟重新起航,認真地回憶著那個讓他大吃飛醋的“司先生的糖”——一個只敢把喜歡藏在心底,膽小又卑微,卻用最大的善意和溫柔悄然愛著對方的男孩子。

他將自己幻想中的溫柔世界付諸筆觸,清醒而自知,不曾打擾到任何一個人的生活,他自覺地拉開讓所愛之人最舒服的距離,遠遠觀望,淺淺深情。

唐小糖有點內疚的想,其實是個很可愛,很善良的人啊。

而且,他和自己一樣,名字裏含著甜美的糖。

唐小糖心臟驟然一縮,像被一只手溫柔的拿捏住,迫使他產生一種微妙的,醍醐灌頂的心態。

他為什麽要討厭“司先生的糖”。

充滿尊重,緊守底線地去愛一個人,這種方式,誰都沒有資格去厭棄半分。

唐小糖揪著手指,倏然有點內疚起來。

司寒爵見他很久不出聲,以為唐小糖還在想剛剛的事,便伸手握住少年一只手,強迫他從深陷的思緒裏脫離出來。

“想什麽呢,”司寒爵道,“別想太多。”

唐小糖粉嫩的嘴唇動了動,“只是在想,能和主人在一起,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

少年微側了側臉,看向車窗外,溢彩流光的燈光在臉上投下五彩斑斕的光影,將清澈的眉眼暈染地格外艷麗多情,含笑的眼睛水色迷蒙,他執著司寒爵的手掌,放在唇邊,虔誠地印下一枚香甜的吻。

唇瓣在掌背稍顯粗糙的皮膚上滑過,溫柔地像春暖花開時節,一滴從嬌嫩花瓣上墜落的小小露水,軟嫩地令人心悸。

絲絲縷縷的甜纏纏綿綿地勾纏著司寒爵的心,男人笑了笑,無聲地攥著少年的手指,十指相扣。

一直到他們抵達餐廳,司寒爵才戀戀不舍地松開。

那是一家江南水鄉風格的餐廳,白墻黑瓦,碧水蕩漾,身材苗條的服務員穿著素凈的旗袍,裊裊娜娜地走出萬種風情,笑容滿面地將他們迎進去。

司寒爵要了包廂,讓唐小糖點菜。

那份菜單別出心裁地設計成立體紙雕的樣式,每翻動一頁,精巧的菜品模型便從平面上立起,盤碟與食物層次分明,逼真又好玩,色澤誘人的菜品搭配姿態各異的山水與美人,點菜時仿佛在觀摩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唐小糖玩得興起,一時忘了點菜,直到司寒爵輕聲催了一句,“小糖,想吃什麽?”

“羊方藏魚!”唐小糖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

司寒爵挑了挑眉,“什麽?”

服務員笑道,“羊方藏魚是將魚放在羊肉內,加以佐料蒸燉酥爛,羊與魚同享,正是鮮字由來,相傳是彭祖所創,稱為古典第一菜。”

“有趣,”司寒爵看向唐小糖,“你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