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抗毒素血清

《柳葉刀》上的兩篇論文,在歐洲大陸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但是因為約翰的“狡猾”,並沒有直接對血型遺傳引起的慘案發表評論,把內容局限在了學術的領域之中,而且通篇都在使用模糊的字眼,所以雖然抨擊者眾,但是終究還沒有達到亂戰的地步。相反的是,不少人看了論文之後對約翰的理論大感興趣,比如說研究血型的人,漸漸就多了起來……

至於說另外一篇論文的話,更是局限於醫學領域極小的範圍之中。畢竟約翰論文中那些在未來只能算是科普性質的文字,在這個時代可是真正的“科學前沿”,普通的醫師們天天為了溫飽而奔波,願意關注的只是少數人,能看得懂的就更少了。

不過無論如何,至少數百人受到了影響,這對約翰來說已經足夠了。

且不說《柳葉刀》後續三篇論文發表後會如何,約翰在大西洋彼岸的紐約城中,對此卻已經不再關注了。或許未來的醫學院和醫院中都會建立起相關的實驗室,繼續遺傳領域的研究,而且維生素理論也在亨氏綜合醫院中開始了研究,但是約翰對他們卻沒有太多的興趣,至少最近十幾二十年都不會有什麽興趣。現代醫學是個非常龐大的體系,現在比它們更加重要的方向多得是,比如說剛剛開始萌芽的免疫學……

在亨氏綜合醫院的院長辦公室裏,約翰和埃爾利希相對而坐,靜靜的看著這位未來的諾獎獲得者。

1888年的埃爾利希,實際上已經相當出色了。

對於後世的醫師和科學家們來說,埃爾利希最著名的成就自然是側鏈學說和化學療法的創始人,但是在遇到約翰之前,埃爾利希其實在很多領域已經獲得了相當高的成就:比如說他發明了活體染色法,發現了嗜酸性粒細胞,鑒別了白血病和貧血等等。不然哪怕有約翰的鼎力支持,他也不可能折服那麽多來自德國的研究者和化學家們,成為亨氏綜合醫院研究所的負責人。

不過對於約翰的免疫學理論,埃爾利希還是了解的太少了。

哪怕在那份資料裏面約翰寫的極為淺顯,基本上未來的醫學生們張口就能來,但是在這個時代,沒有相應的理論支撐,沒有實驗室的結果作為證據,僅僅是依靠一些憑空的“臆想”和“猜測”,想要說服基礎紮實的埃爾利希可不是太容易,哪怕在最初看到這份資料的時候他表現的是那麽的興奮!

不過……

“不如,我們先來做一個實驗?”

沉默了許久之後,約翰突然微微一笑,開口道:“早先在柏林大學讀書的時候,我在實驗室裏曾經做過一個實驗,一個很有趣的實驗……”

“什麽實驗?”

目光一閃,埃爾利希馬上就開口問道。

“一個和白喉有關的實驗。”

又是一笑,約翰接著說道:“當時我對巴斯德先生和科赫先生的研究非常感興趣,曾經自己琢磨了很長時間,然後有一天我突發奇想,既然減毒的病菌可以作為疫苗來預防疾病,那麽有沒有可能從生病的人身上找到治療的方法?所以我就做了這個實驗,把患過白喉的老鼠血清注射到新患白喉的老鼠體內,然後……奇跡發生了!”

“奇跡?”

聽到這裏的時候埃爾利希心頭一跳,口腔也突然變得幹燥了起來。

白喉,一個對於21世紀的人非常陌生,但是對於19世紀末的人們來說卻異常熟悉的名詞。這是一種由白喉杆菌引起的急性呼吸道傳染病,以咽、扁桃體及其周圍組織出現白色偽膜為特征,嚴重者可並發心肌炎和神經麻痹。

在21世紀,白喉已經很少見了。

孩子們入讀幼兒園、學校必須的那個計劃免疫小綠本上,百白破疫苗的使用讓白喉的傳染率日益減少,即使有人得病也可以用抗生素等手段治療。但是在19世紀末的時候,白喉卻是一種讓人聞之色變的兇險傳染病!它是威脅兒童的最主要殺手之一,哪怕到了20世紀的20年代,僅美國每年就有20萬人發病,上萬人死亡,而歐洲這個數字則要增加幾倍!

這個數字,是在“抗毒素”血清出現了之後。

可想而知,在19世紀末白喉這種傳染病對於兒童的威脅到底有多大,而19世紀的80年代,則正好是歐洲白喉大流行的時候……

所以聽到約翰說的這番話之後,埃爾利希下意識的心中一緊,整個身體都變得僵硬了起來,愣了一下後迫不及待地問道:“約翰,你說的這個奇跡是指它……痊愈了?”

“當然!哈哈……”

點了點頭,約翰哈哈大笑了起來。

心中震撼之下的埃爾利希,當然不可能發現約翰笑聲背後隱藏著的心虛。那時候的他怎麽可能有時間去做這個實驗?不過是知道了實驗的過程和實驗結果,純粹是拿出來唬一唬人罷了。只是要唬的人是歷史上抗毒素血清的真正參與者,即使是約翰也不由得有些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