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離去

科赫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唯一一個毫不意外的人就是約翰,畢竟他早就知道這位衛生學家的奇葩行為了。而且他也不太擔心彼滕科夫的安慰,因為猜到了對方的想法之後,科赫肯定會和歷史上一樣,拿出自己經過無數次減毒後的霍亂弧菌給對方。這樣一來,老爺子的身體雖然不可避免會受到沖擊,但是短時間內的生命危險還是沒有的。

不過這樣一來,約翰就更加堅定要盡快離開漢堡的念頭了。

雖然當初決定和埃爾利希一起來漢堡,嘗試出手影響這次的霍亂大流行,但是約翰本來的目標已經達成。他對於傳染病的認識僅限於上輩子那本傳染病學,而有關霍亂的也已經全部告訴了科赫等人。接下來,約翰可沒興趣和科赫、埃爾利希等人一起繼續研究下去,當然更沒興趣摻和進科赫和彼滕科夫的爭鬥之中,要知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好吧,以上純屬扯淡。

君子什麽的,約翰從來都不是。事實上他從未忘記如今是殖民的大時代,歐洲人在東南亞、南亞和非洲等殖民地的最大敵人之一就是這些兇狠的傳染病,因此傳染病學越發達他們在這些殖民地就越如魚得水。約翰之所以來漢堡大部分是心理上的因素,一部分是因為安娜和埃爾利希的緣故,另外一部分也是出於醫師的責任感,否則的話他肯定是有多遠就躲多遠……

兩天後。

拎著一個厚實的皮箱,約翰走出了大門。而在他的身後埃爾利希也一起跟了出來,靜靜地站在冷冷清清的街道旁邊。今天是約翰離開漢堡的日子,原本科赫等人應該也一同送行的,但是因為控制霍亂的嘗試才剛剛開始,兩個人忙的暈頭轉向不可開交,只能和約翰打了一個招呼提前告別了。

門口停著的一輛極光中,立刻下來了一個年輕人。

從柏林趕回漢堡的亨利連忙接過主人的行李,放進了車中,然後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著約翰上車。只不過約翰卻扭過頭,一臉凝重的沖著埃爾利希低聲問道:“你……你確定不和我一起離開?”

“不,我留下。”

搖了搖頭,埃爾利希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德國人,而且還是相關領域的專家,埃爾利希認為自己選擇留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且這次他之所以跟著約翰來歐洲,就是因為科赫的邀請,埃爾利希也希望自己能留在科赫身邊多學習一些東西。

約翰也明白這一點,他只是最後再確認一下而已。

靜靜地看了埃爾利希一眼之後約翰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然後上前抱住自己這個得力下屬,拍著他的肩膀輕聲道:“記住,每次出門回來後一定要嚴格消毒,水一定要煮沸才能喝,食物必須是完全熟透了才能吃,還有……”

幾年時間,就是一塊石頭也處出感情來了。

聽著約翰的叮囑聲,埃爾利希心中瞬間湧出一股暖意,嘴上卻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呵呵,我可還等著咱們學校成為世界最頂尖醫學院的那一天呢……”

……

1892年上半年,漢堡市出現了霍亂的流行。

這場霍亂的暴發流行,原本在漢堡市的歷史上將會留下極為慘痛的記憶,八千多人死亡,數以萬計的人們染病,數十萬人逃離家園,漢堡市一度成為了一座空城。而在這一年中,彼滕科夫和科赫的論戰也成為了歐洲醫學界的焦點——細菌致病論和土壤毒素揮發致病論進行了激烈的碰撞。

長時間來看當然是細菌論獲得了勝利,但是短期內卻難分高下。

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上,在這個論戰中科赫進一步完善了他的傳染病學理論,比如說科赫原則等,而彼滕科夫則是一口氣幹下了科赫為他特別準備的減毒霍亂杆菌,最終雖然熬了過去,但是已經衰老的身體卻經受了極大的考驗,並且給醫學史又留下了一段讓後世醫生們津津樂道的“佳話”。

但是這一世,一切因為一個人的出現發生了變化。

約翰·亨特拉爾,一個德裔美國人,從紐約來到了倫敦,在英國皇家協會的禮堂中發表了自己對霍亂的認識以及一套完善的傳染病學理論。這套理論雖然基本上延續了羅伯特·科赫的體系,但是毫無疑問更加的完整,也更加的精確,同時也提出了諸多科赫沒有涉及的概念和體系,自然引起了非常廣泛的關注。然後在成功的點燃了英國醫師們的學術爭論之後,這位亨特拉爾先生冒著巨大的風險來到了漢堡,勇敢的插進了科赫與彼滕科夫的戰爭之中!

所有在倫敦提出的理論,在漢堡得到了完美的展現!

1892年5月,在剛剛抵達漢堡不過幾天的時候,在科赫和北裏柴三郎等人的協助下,約翰·亨特拉爾對一批感染了霍亂的病人進行了診斷和治療。擁有了初步理論根基的補液療法從這一天開始,正式成為了治療霍亂病人的關鍵手段,而且沒有長時間的摸索和嘗試,約翰·亨特拉爾直接給出了精準的口服與靜脈補頁的適應證與用量,並且拋棄了傳統的針筒注射,發明了一種可以控制流速的靜脈輸液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