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黑臉”(第2/3頁)

韓博敲敲桌子,緊盯著眾人,不怒自威。

一想到陳寶這個人,馮朝陽就有點心亂如麻,仿佛看到他那張扭曲變形的臉,還有那滿身膿腫潰爛的皮膚,甚至舌頭上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皰疹。太可怕了,不要說普通人,連身經百戰的緝毒民警,每次看見他都會做噩夢。

也正因為如此,他父母不願意認他這個兒子,親朋好友對他避之不及,他妻子忍無可忍離家出走,把孩子扔給他的姐姐。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緝毒民警卻不得不天天跟他打交道。

“韓局,我先匯報下基本情況吧。”

高政委意識到這不是一件小事,有人跑到省裏上訪並不令人意外,事實上因為陳寶,之前有許多涉毒人員親屬去局裏和市裏上過訪。

他清清嗓子,一臉無奈地說:“陳寶是萍西區秦光鎮人,今年33歲,他父母以前在市區做服裝生意,家境不錯,日子本來過挺好的。可能因為太舒服了,他跟社會上的一些不法分子鬼混,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很快染上毒癮,無法自拔。”

“毒癮越來越大,從吸發展成注射,在無數次混用針頭之後,他手腳的血管變成硬邦邦的一團,幾乎找不到可以紮針的地方。就這麽感染上艾滋病毒,傾家蕩產,妻離子散。”

只知道有這麽個社會危害性極大的毒販在外面轉悠,具體情況韓博真不太清楚,再次拿起筆,示意他繼續說。

“維持吸毒需要毒資,他從單純的吸毒變成以販養吸,逐漸成為一個販毒團夥的頭目,與南雲毒販相互勾結,把海洛因從中緬邊境運到東萍,再從東萍轉運到東廣等省份販賣,生意越做越大。”

“他仗著患有艾滋病這張‘免死金牌’,販毒時無所顧忌,遇上民警盤查或抓捕,就威脅要咬民警,讓我們民警也感染上艾滋病。這個團夥如此猖獗,社會危害性如此之大,我們不止一次采取過行動。”

高政委一把抓住馮朝陽左臂,幫他撩起袖子說:“去年9月,我們收到一條線報,他要運一批毒品進來,支隊黨委下決心打掉他們,抓人的時候,大家都很擔心被陳寶抓傷或咬傷,馮支隊和已犧牲的楊支隊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在抓捕過程中,馮支隊手臂被,就是這個位置,被陳寶的指甲抓破,來來回回檢查半年,終於確定沒感染艾滋病毒,我們才算松下口氣。可是這半年提心吊膽的日子,一提起來我們就想哭。”

這不是裝可憐,也不是刻意強調成績,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理解那樣的感受。

韓博點點頭,追問道:“有沒有繳獲到毒品?”

“沒有,沒能人贓俱獲,如果現場繳獲到50克以上事情就好辦了,不管他是不是艾滋病患者,都能把他送上刑場一勞永逸解決問題。”

“後來呢?”

“他猖狂又狡猾,從他身上繳獲到最多的一次只有6克。因為他患有艾滋病、肺結核、淋病、肝硬化等惡性傳染病,戒毒所不收,看守所不要,判刑之後勞改農場都不要。我們送了好幾次都沒能把他送進去,總不能把他關在支隊吧,只能放,他也就越來越有恃無恐了。”

禁毒支隊有禁毒支隊的難處,這樣的人關不是事,送出去沒哪個單位敢接收,只能放人。

可是這麽一來,影響非常惡劣。

那些被他引誘吸毒的人,尤其那些吸毒人員家屬,對他恨之入骨,去省裏上訪,問省廳,為什麽販毒的人不抓不罰,偏偏抓吸毒的人?

你怎麽解釋,根本無法解釋。

更重要的是,讓他繼續在外面轉悠,社會危害性太大,既會繼續從事販毒,而且極可能會惡意傳播艾滋病毒。

韓博沉思了片刻,擡頭道:“同志們,陳寶是一個什麽樣的犯罪分子,是昔日落網的一條小魚,因為一直沒被打擊漸漸變成大魚,甚至變成一條很難對付的毒魚。由此可見,在吸毒人員底數摸底調查上,我們的基礎工作存在許多不足。”

廢話!

吸毒人員數量是警察掌握的幾倍,國內如此,國外同樣如此,想搞清底數哪有那麽容易,馮朝陽禁不住暗罵了一句。

“具體到這個案子,我建議各位不妨反過來想想我們的偵查思路有沒有問題,我們的偵查手法是不是太陳舊,我們的偵查模式是不是可以作出一點改變?”

“韓局,您能不能說具體點?”說一大堆,其實一句沒說,馮朝陽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個案子本來就很可疑。

不是說禁毒支隊工作不努力,而是工作方式太陳舊,受慣性思維支配,比如發現一條線索立即采取措施,抓到一個嫌犯,然後誘捕,再抓,再誘捕……

有毒必打,沒錯。

關鍵這是緝毒中隊幹的事,大隊破大案,支隊要考慮更多更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