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這個姐姐有點野

上天安排世間一切事務的時候總是這麽任性無常,有的時候慷慨得仿佛整個世界都能給予,而有的時候卻連一席之地都不願施舍。六歲那年因為父母雙亡被人收養,九歲被養父送到美國,十一歲讀完高中之前的課程,十五歲取得醫學院學士,二十四歲,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畢業的雙料醫學博士。如此殘暴的學霸卻並非那種只能在學業方面展示能力的女孩子。

昨晚,這個得天眷顧才貌雙全的奇女子因為找不到一張安睡的床,陪著有嚴重神經衰弱症的老院長下了半宿的國際象棋。一夜屠殺,老院長越挫越勇不依不饒,小陸醫生哈欠連天,下定決心放下屠刀。

清晨六點,顧天佑還在高臥不起,被一陣急促的砸門聲逼著從香噴噴的被窩裏鉆出來。

開門一看,又是昨晚那位美絕人寰的陸醫生。

“找你有兩件事,第一,你我都是為了工作來到這裏,暫時共用一個地方休息,現在你睡夠了就該起床,換我眯一會兒;第二,今天上午你會有一位訪客叫戴曉樓,我有件事必須要跟他請教一下,所以我打算在這裏守株待兔,請你幫忙搭個橋。”

陸子琪說完這番話,根本沒給顧天佑拒絕的機會,搖晃著身子一頭紮進休息間,又丟下一句,戴曉樓來了請一定叫醒我,接著便不管不顧的倒頭就睡。不愧是洋墨水泡大的,完全不在乎這張床上剛爬起一個男的。

聽著輕微的鼾聲,顧天佑一眼看過去頓時看直了眼。她躺在床上,仰臥著手腳並用抱著被子,睡姿相當殘暴。這姐姐長了一張神仙姐姐的臉蛋兒,卻生了一副燒火丫頭楊排風的心肝。整個一沒心沒肺。

看看時間還早,床已經被莫名其妙的人以莫名其妙的方式給奪走了,心想反正閑著沒事,不如去前面看看。出門乘電梯下樓,穿過長長的工作區走廊來到門診大樓這邊。經過一夜的努力,殘破的景象已經大為改善。之前遍布滿地的玻璃碎片和斷壁殘垣都已經被收拾幹凈。在安全測評未完成以前,這裏還不能繼續投入使用。大廳裏冷冷清清的,換做往日,此時此刻早排滿了等候掛號就診的人群。

穿過大廳和正門,門診大樓前的廣場已是遍地殘破。想到昨晚邵雨澤就在這個位置險些被炸死,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擔心。盡管明知道不會有多大問題,卻還是又致電給趙子明,這小子居然也沒睡,得到邵雨澤平安無事的消息後才略微放心。

一輛省電視台的轉播車停在大門外,早間新聞的現場記者正在采訪路人。看見顧天佑從醫院裏頭出來,立即向這邊走來。顧天佑趕忙轉身往回走,女記者和男攝影師折騰一早上得到的都是路人甲乙丙丁千篇一律的回答,好不容易看見醫院裏走出這麽一位來,說什麽也要問幾句,於是緊追不舍。

顧天佑存心躲避,走的自然飛快。女記者和男攝影師哪裏追的上。三拐兩繞跑到住院部,只見門前的小公園到處是傷患家屬搭起的帳篷,也有幾個業余媒體人手執DV在攝錄。顧天佑盡量避開鏡頭,快步走進住院部大樓。不意外的,走廊裏到處都是人,每個人都有必須留在這裏的理由。

想要在上千傷病患中找到昨天自己動過刀的小男孩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先尋到腦外病患住院區,發現就屬這裏的人最多,在困倦的人群中穿來穿去,挨個病房尋找,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終於找到。

小男孩呼吸平順,暫時沒看出術後不適的跡象。苗世凡說過,腦部動刀是風險最高的手術,稍有不慎就會給患者帶來終身的後遺症。若不是當時這孩子已經命懸一線,顧天佑也不會下決心切下那一刀。

這孩子的父親也受了傷,腦袋上纏著紗布,趴在病床邊緣正睡著,聽見動靜立即醒了過來,睜眼就看見顧天佑,一下子便認了出來。昨天情況混亂又匆忙,今天總算有時間把這位恩人看清楚了。慌忙起身千恩萬謝。顧天佑沖他一擺手,悄聲問:“從昨天到現在孩子蘇醒過沒有?”

男人說:“手術後三個小時那會兒醒了一次,說口渴,按照醫生叮囑的沒給水,哄了一陣子又睡著了。”

蘇醒是關鍵的第一步,知道口渴則進一步說明這方面的神經傳導沒有受到影響。

顧天佑心裏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下一多半兒。悄聲道:“五個小時以內,孩子再蘇醒後你要仔細觀察,看他與從前有什麽不同之處。”

男人聞言愣了一下,遲疑道:“怎麽?手術有問題?”

顧天佑把常用的那個電話號碼寫在紙上遞給他,解釋道:“腦部手術是很復雜的高風險手術,當時的條件下其實是很不適合進行的,如果不是因為孩子那會兒命在旦夕,我也不會越俎代庖切那一刀,所以萬一有什麽後患,請你不要找別人麻煩,直接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