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把根留住

這個時代正變得越來越無情,進步之處是你可以找到發泄的門路,去網絡上抱怨,不必擔心有人會聽窗根兒,檢舉你是這個派那個派反對了偉大事業。又或者把自己也變成一個十足的王八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蠅營狗苟,麻木的活著,等待著機會混進高等級王八蛋的陣營中去。濁世滔滔,沒有幾個人能夠不隨波逐流。

顧宇飛是個例外!

臥龍塘這塊牌子是田向農豎起來的新農村建設典範,顧宇飛最輝煌的時候享受正廳級待遇,跟秦州市委書記平起平坐,東海市那兩位縣處級領導,想要見他一面都費勁。就是這麽一個時代利益的擁有者,卻因為堅守的一點驕傲和良知被趙衛安和呂春江之流弄的家敗人亡!

顧天佑一直沒搞清楚一件事,就是趙衛安搞垮臥龍塘並不只是因為那四十億。而臥龍塘當初之所以會垮也並非只因為那四十億。

深沉的愛是雋永的,淺薄的恨卻是虛浮的。

蘇霞珠對顧天佑的怨恨更多來自於對死在獄中那個可憐女人的嫉妒。現在顧宇飛過世多年,顧天佑白手起家把臥龍塘引領到二次輝煌的道路上。她沒有道理繼續怨恨下去。

顧天佑更不會跟她計較那些年她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小伎倆。這次回來能在這裏遇到她,著實感到很意外。看來讓這所老宅秩序井然的人就是這位蘇大娘。顧天佑請她進屋坐下說話,蔣菲主動去泡茶待客,小龍女在一旁陪著做聽眾。

蘇霞珠看著顧天佑,臉上流露出慚愧之色,歉然道:“你這一走就是四年,回想那些年你在臥龍塘的日子,我真是覺得很抱歉,那時候還有一口氣咽不下去,總覺著你認了顧宇飛是不懷好意,所以才處處針對你。”

顧天佑擺手道:“無妨,都是過去的事情,我都沒當回事,您就更不必介懷。”

蘇霞珠說了聲謝謝,又道:“前兩年你從臥龍塘撤股,又聽說你在建鄴那邊事業做的很大,樂兒回來說你在外頭的事業有幾十個臥龍塘這麽大,我就常想自己當初那麽針對你,怕你搶奪顧宇飛所剩不多這點東西的做法真是可笑。”

顧天佑說:“要不然您給我講講當年的事情吧,顧宇飛是怎麽開啟的臥龍塘的事業,我媽又是怎麽樣一個人?”

蘇霞珠想了想,道:“你媽媽是個很聰明也很漂亮的女人。”她頓了一下,說:“照片是沒有了,不過還有些資料上記錄了她的樣子,當年殺害海警的案子很轟動,宣判的時候有記者寫報道前登了她的照片,只要想找還是能找到的。”

顧天佑點點頭,道:“謝謝您,我會去找的。”

蘇霞珠又道:“說起顧宇飛開創臥龍塘的基業,無論成敗都繞不開一個名字,便是時任省委書記田向農,也就是十年前提前退下來的那位農改急先鋒,顧宇飛起家的過程你已知曉,我就跟你說說他是怎麽敗家的吧,當年趙衛安升任秦州市長,親自登門來化緣,顧宇飛請他吃飯的時候,這趙市長喝了點酒就說起中央的農改政策要有變化,臥龍塘的氣候已成,只要及時跟緊政策方向,就還能繼續發展下去。”

顧天佑道:“趙衛安的意思是讓顧宇飛站出來響應號召,倒戈一擊?”

蘇霞珠點點頭,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當時顧宇飛猶豫了一陣子,雖然明知道田老已經無力回天,卻還是不願在那種時刻幹落井下石的勾當,最終因為這件事把趙衛安徹底得罪了。”

顧天佑道:“所以才有了後面的四十億事件?”

蘇霞珠道:“是的,當年的趙衛安權勢熏天,其實仗的是他大哥趙衛東,也就是田向農在政治上的主要對手,如果不是趙衛東入常後不久便病死在任上,他也不至於在正廳這個級別上原地踏步那麽長時間。”

顧天佑問道:“當時顧宇飛就沒想過求助於田向農?”又道:“畢竟他還在任上,稍作幹預也不至於讓顧宇飛一個人把所有壓力扛在身上。”

蘇霞珠冷笑一聲道:“怎麽會沒求助過,顧宇飛三次進京,次次備下重禮,結果卻是禮物收了,事兒卻沒人幫忙,如果不是那三次下重注,那四十億的官司還真不至於讓臥龍塘垮掉。”

顧天佑道:“您是說田向農收了重禮卻沒有辦事?”

蘇霞珠點點頭道:“就是這樣,三次進京,都是田向農的兒子田志浩接待的,每次都說的很好,後面兩次說的是打點關系,顧宇飛不疑有他,幾乎把臥龍塘全部的流動資金都拿了出來。”她眼中流露出怨毒之意,切齒道:“這個田志浩現在貴為滇南代理省委書記,你能想象嗎?十一年前他還不過是京城一個什麽處的副處長。”

田志浩這個名字顧天佑還是第一次聽到,或者說以前聽到了也不曾特別留意過。謝志國死後關於什麽人接替他的位置,上頭一直沒有一個正式的說法,代理書記這種事情一般不會發正式通告。按照蘇霞珠的說法,這個田志浩簡直比趙衛安和呂春江之流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