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哲學、詩歌與愛情(二)

程曉羽先是愕然,然後記起那次與蘇虞兮的哲學對話,他忘記了強大的蘇虞兮是個哲學少女。

如果說詩歌最大的敵人是什麽?當然不是政治,政治淩駕於詩歌之上。本質上來說哲學才是詩歌最大的敵人。(斯坦裏·裏森指出:“在《理想國》卷十,蘇格拉底提及長期存在哲學與詩的爭紛問題。”“從政治觀點來看,哲學與詩同為城邦工具的一部分,並不高於詩。”“哲學之所以比詩優越,就在於它可以用智能來解釋所理解的東西。然而,詩在尋常的詩性智能方面確實優於哲學。”斯坦裏·羅森著,張輝譯《詩與哲學之爭》。當然詩歌與哲學的爭論這裏我們不在多做論述,這實在是個無比復雜的事情。)

所以當程曉羽這個本校最傑出的詩人拿著詩歌來回答蘇虞兮這個本校最牛B的哲學家問題的時候,無疑於華夏廚師指著中華料理回答法國大廚,世界上什麽菜是最好吃的一樣。

更可怕的是哲學家的愛情觀,說出來都是一部血淚史。

程曉羽記得讀大學時有位老師曾講過這麽一個故事:她有一位大師姐是某大學的哲學教授,人長得非常漂亮,有車有房,家底也比較不錯,可是不結婚。很多人都為她惋惜無比,可她自己卻從來不當一回事。這位老師說真正搞哲學的人有點“癲狂”狀,和常人有明顯區別。有位老鄉是某大學的哲學教授,名氣很大,是當今學界“北李南趙”中的人物之一。他前些年去世了,活了七十四歲,終生未娶。

我們熟悉的還有叔本華、康德等等也是孤老終身。這類現象在程曉羽看來是可以理解的,早已見怪不怪了。哲學家不結婚孤老終生到底是個別現象還是普遍現象?哲學家到底有沒有愛情?在程曉羽看來這確實是值得探討的問題,甚至可以拿來做論文的命題。

哲學界的大宗師蘇格拉底找了一個“潑婦”做夫人,用他自己的話講是為了鍛煉和考驗自己的承受能力極其包容能力。史書記載蘇格拉底‘生的很醜死得很美’,此外並沒有更多相關他長相的描述,看來他長得也許比較抽象。對於他的愛情、婚姻也是草草帶過。他本人是述而不作的,全靠他的兩位弟子讓他名流千古。他為什麽會選“潑婦”為妻?真的誠如他所說考驗自己,還是只是借口?

蘇格拉底是因為生得太醜只能找潑婦,那麽康德就完全不一樣了。據說康德是長得比較英俊的,德國《世界報》的一篇文章介紹說,科尼斯堡的年輕女士們的眼光一直追逐著穿著雅致、幽默風趣的康德,但康德對女性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據說康德當年一直暗戀著中年喪偶的凱塞林克伯爵夫人,而這位端莊美麗的貴族夫人對康德也存有愛慕之心。但因等級制度,兩人始終沒走到一起,在伯爵夫人改嫁另一貴族後,康德再也沒有與任何女性有過接觸。這不能不讓人想起金嶽霖和林薇英的故事。康德在哲學和思想領域是個傳奇巨人,但在其生活和愛情方面沒有任何傳奇可言,誠如海涅說他“既無生活,也無經歷”。

哲學家們對智慧的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這種愛勝過了他愛的所有人,甚至可以為知識、為智慧“殉道”。在很多哲學名著的序言裏會看到這樣的句子,‘他將他必勝的精力運用於某某領域’,‘他將畢生奉獻給了某某學科’。這不是客套,更不是恭維,至少在哲學世界裏是這樣的,有許多這樣的“殉道者”。

哲學史是一部戰爭史,哲學界永遠是廝殺的戰場,唇槍舌劍,後來人總是踩在前人的累累白骨上:理論體系、學說一次次被推倒又一次次被建立,永無止盡。每一個哲學家都是勇士,又都是烈士。他們是在推翻別人學說的基礎上建立自己學說體系的,一場惡戰總免不了;而他建立的學說體系也無可避免的會遭到別人的攻擊,遲早總是要倒的,於是成了烈士。

看著蘇虞兮無比認真的臉龐,程曉羽這才知道,這個學校最可怕的中二病患者不是別人,正是他那一點都不可愛的妹妹。

程曉羽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他已經換了一副好看的PRADA黑色方框眼鏡,然而架在他的胖臉上增加不了什麽書卷氣。或許換個人這樣質問程曉羽,他會一笑置之。但是面對這個傲嬌的妹妹他卻不想認輸。

程曉羽想了下說道:“你的意思是叫我用理性的哲學去思考感性的愛情?像尼采說的那樣告訴你,女人是‘多麽危險的、鬼鬼祟祟的、潛行的小小食肉動物’。愛情的基礎是‘兩性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是‘一對靈魂的貧乏’;結婚是‘終結了短促的瘋狂,代之以漫長的愚蠢’。瞧,作為一個哲學家,我必須擺脫職業、女人、孩子、祖國和信仰而獲得自由?對那些偉大的哲學家來說,愛情就是最好的優生學。因為愛情是大自然的騙術,所以,婚姻就是對愛情的消滅,並必將導致幻滅。只有哲學家才能獲得婚姻上的幸福,可是哲學家從不結婚。”說到最後,程曉羽還朝蘇虞兮露出了“瞧,這就是個冷笑話!”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