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嘴炮是一門藝術

程曉羽回家登陸了毒藥的GG音樂網帳號,在寢室怕被人發現,所以一直沒登過。

《SH1943》出乎程曉羽意料的好評如潮,這首其實和《娘子》一樣是屬於華夏風雛形的歌曲。但這首相較《娘子》旋律要美,用詞華麗浪漫,一下就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

並且歌詞還被收錄進了華夏著名詩刊《嫩芽》。這個事情程曉羽知道,劉斌跟他發短信說過,他也沒多想就同意了,卻不知道網上還掀起了不小的爭論。

雖然所有聽眾都覺得毒藥這首歌的詞,寫出了詩的美感。

但很多詩人卻不樂意了,讓流行歌詞登上詩刊簡直就是對他們的褻瀆一樣。批評歌詞為了追求押韻是什麽詞都敢往上面湊。歌詞強調的是一種共情能力,要追求普遍意義上的群體性的心理共鳴。

而詩歌,尤其是當代詩歌,追求的是文字表現力上的無窮可能性和語言技巧的極限探索,表達的是詩人自身的情緒脈絡與心靈節奏,與他人無關,與環境無關,甚至有時與詩人自己也無關。這樣的特點造就了詩歌與歌詞兩種看似相近的體裁之間的深遠區別。

說大眾不懂詩歌就算了,作為詩刊雜志怎麽能夠不負責任的選流行歌詞進來呢?兩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於是兩派人就開始打起了嘴仗。

樂評人、毒藥鐵粉郝藝風說道:“從《晴天》的簡單質樸到《以父之名》超強畫面感,在到《雙截棍》的以武入歌。我們看到了這個天才的超人的想象力和文字功底,而《sh1943》再一次讓我明白歌詞可以有多美。

因為當初我還真的是下過一番功夫去了解屬於那時代的上海較為人熟知並且具代表性的文字符號為何?譬如外灘、百樂門、十裏洋場,青幫洪門跟杜月笙等詞匯便很具代表性。但這首歌是抒情慢歌,詞意內容是為人子女在憑弔父執輩的愛情後心有感觸的故事,以上一些詞句並不完全適用,所以毒藥除保留「外灘」外又將春聯、米缸、豆瓣醬、黑白照片、吳儂軟語、弄堂、老唱盤、舊皮箱,還有明信片等具懷舊色彩的詞匯溶入詞意中,這其中外灘、吳儂軟語跟弄堂這三個詞匯,更是等同上海這個城市的文字識別詞。

而且現今音樂與文字如此緊密結合的文字創作,已被歌詞壟斷早己是不爭的事實,新詩作為純文學的文字創作,跟音樂的互動幾近於零,除非創作當下刻意以詩歌的形式並兼顧韻腳的元素去創作,否則絕大多數的新詩都很難譜成曲,既然此次《嫩芽》將《sh1943》選做韻文,那麽當代詩人們豈能對現今唯一具韻文形式的文字創作——「歌詞」視而不見,而只收錄離現代人幾百幾千年前的傳統韻文(詩詞)呢?所幸《嫩芽》編輯們並沒有與時代脫節,雖不能說是重視,但起碼沒有忽略歌詞作為近代韻文的傳承事實與貢獻,在此謹代表流行音樂工作者向編輯委員們致敬一下。”

但大部分現代詩人並不同意《嫩芽》這樣的做法,現代詩人石心留言道:“詩是最古老的文學也是最具藝術性的文字,它始終以崇高、神聖而不可褻瀆的中心位置自居,讓人膜拜。雖然在市場經濟的沖擊下,這一中心地位已經失去了,再也沒有很多人研讀詩詞,詩詞刊物的發行量也嚴重萎縮。甚至在我們的大學,我們最後的象牙塔裏,都已經忽略了現代詩的教育,但是不要拿流行快餐文化來玷汙我們最後的驕傲。”

於是有藥粉拿現代詩人的“下半身派”和“垃圾派”來開炮,說現代詩歌誤入歧途病入膏肓。但是普通人哪裏戳的中詩人們的軟肋,不罵臟話,光開嘴炮確實不是現代詩人們的對手。

這下吸引了下半身詩人猛烈的回擊。代表人物沈志文回道:“傳統是個什麽東西,為什麽你們都認為我們的寫作必須跟它有關?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身體,有我們自己從身體出發到身體為止的感受。這就夠了,我們只需要這些,我們已經不需要別人再給我們口糧,那會使我們噎死的。我們尤其厭惡那個叫做唐詩宋詞的傳統,它教會了我們什麽?修養嗎?我們不需要這種修養,那些唯美的、優雅的、所謂詩意的東西差一點使我們從孩提時代就喪失了對自己身體的信任與信心,我們的視野差一點就被限定死了,我們差一點以為只有那些才是美的,才是屬於詩歌的。唐詩宋詞在很大程度上使我們可笑地擁有了一種虛妄的美學信仰,而這,使我們每個人面目模糊,喪失了對真實的信賴。”

現代先鋒詩人夢白留言道:“說現代詩有病,不如說是這個社會有病!愛心的喪失,情感的冷落、荒涼、物語的瘋狂,從根本上肋殺了現代詩,運思的人越少,詩人越寂寞,我們高雅的詩行,怎麽能和讓人趨之若鶩、不停變化花樣的流行音樂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