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生命的意義

等偶像計劃的成員們退出舞台,這一期的節目結束,程曉羽關上電視,關掉電腦,關掉燈,讓自己身處一邊黑暗之中,今天上海的天空看不見月亮,也沒有太多星星。

程曉羽覺得自己喜歡黑夜,因為沒有黑夜,我們看不見星光。

我們活在這浩瀚的宇宙中,漫天漂浮的宇宙流矢和星河光塵是亙古不變的指引,我們是如此渺小的存在,渺小到如同這黑暗中的塵埃一樣。

程曉羽點亮手機屏幕,看著它發出一圈圈彩色的光暈,黑暗中一切,沒人看得見,打亮光束,才能發現空氣中有灰塵在遊動,他覺得於他來說,蘇虞兮就是一只銀質的燭台,在黑暗中發出晦暗的光,或許說的更精確點,蘇虞兮對他來說,像蠟燭,像燭台,還像包裹著他的黑暗空間。

雖然兩個人的孤獨不盡相同,本質上程曉羽則更加的獨一無二,而有的時候這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獨一無二了。程曉羽無比迫切的覺得自己應該和蘇虞兮聊一聊,給她安慰以及溫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也能在她反饋的溫暖裏憩息片刻。

他拿起手機去了他自己的琴房坐到了鋼琴前面,到了之後撥通了蘇虞兮的電話,他主動打電話給蘇虞兮的次數屈指可數。

“嘟嘟”聲過後那邊傳來蘇虞兮無喜無悲的聲音“喂。”

程曉羽將手機開成免提,溫柔地說道:“你帶上耳機,我想唱歌給你聽。”

蘇虞兮回到“等等”,過了一會,傳來她的聲音“好了。”

程曉羽在黑暗裏抱著吉他開始彈奏。(bgm《thisisliving》acoustic版本歌手HillsongYoungAndFree有條件的請去A站搜索歌名和歌手,采取的是這個版本的翻譯,其他翻譯和主題不符合,這個樂隊屬於基督徒牧師樂隊,唱的屬於福音歌曲,並不是歌唱男女情愛的。)

前奏他用吉他彈奏的,當纏綿悱惻夾雜著些許濕潤如晚風般的吉他弦聲響起來的時候,蘇虞兮覺得內心被這平靜的溫柔給慢慢的包裹起來,程曉羽這裏是采取的傳統的靈魂樂唱法“氣聲唱法”進行演唱的,所謂“氣聲唱法”就是一種氣多聲少漏氣的唱法,是一種要求音量很輕很弱,音色暗沙的訴說性的唱法,很多福音歌曲就是使用的這種唱法,這種唱法唱出來的聲音極具感染力。蘇虞兮聽到程曉羽的聲音從耳機裏飄出來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這是發自內心的聲音,能讓她的靈魂顫栗。

Wakingupknowingthere'sareason

每一天喚醒我的不是鬧鐘

Allmydreamscomealive

是夢想喚我醒來

LifeisforlivingwithYou

你是我存在的理由

I'vemademydecision

這是我自己的信仰

Youliftmeup,fillmyeyeswithwonder

你將我救贖,帶來滿眼奇跡

ForeveryounginYourlove

你的愛永恒常青

聽完程曉羽唱的歌,蘇虞兮沉默了很久,程曉羽那如暮鼓晨鐘般的聲音還在她的心裏回蕩,如果不是那邊一直有輕盈的呼吸聲,程曉羽甚至不能肯定她是否掛了電話。

在長久的寂靜之後,那邊終於傳來了蘇虞兮的淺淺的清冷聲音,“依然清晰記得,人生第一次感覺到智商被壓制,是5歲的入學測試,一個女老師拿一幅畫,畫上有一座橋,橋頭有幾個動物,問猴子怎麽過河,當時心想畫上樹枝垂那麽低,河對面大象鼻子伸展又那麽長,入學考試這麽重要,不可能就是從橋上走過去這麽簡單吧?猶豫再三,我說猴子蕩秋千過河。考試自然沒過,老師說這孩子智力有問題。後面還是我媽拉關系,才進了這個上海重點小學。

後面我還去高中上過一段時間的課,拿過不少獎。

但快九歲那年,入學第一天,發課本,很簡單的幾本書,一天看完就全記住了。然後我整個學期沒再上過一天課,沒寫過一個字的作業,所有上課的時間玩或者看課外書。簡單說我總是一天學完一個學期的課,玩一個學期,而期末考試總是第一,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我不想繼續上課了。是的,一個每次考滿分,卻從未得到過任何表揚的奇怪孩子。讀書期間,其實我沒怎麽學習,都在看書,什麽書都看,當然看這麽多純粹是看,我從來沒想過學什麽。

之所以這樣大概是9歲那年,一天夜晚,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一只斑駁的老虎從很遠的地方穿山越嶺,又沿著公路一直走,也無視路上的行人,汽車,就一直走,我就好像一直在上帝視角俯瞰,也不知道它去哪兒,直到它走在家門口,我很慌張,不知所措,老虎徑直走到我床邊,一瞬間十分恐懼,驚醒起來,滿身大汗。就那個瞬間,我意識到‘人’的死亡是不可避免,於是一晚上我都沒辦法睡著,我開始思考死亡和自我所處的宇宙,顯然沒結果,於是我告訴自己,你是小孩,什麽都可以不懂,以後長大了,大人自然會告訴你這些事情的原因。就這樣又睡了,而第二天,當我對著一襲白色連衣裙,長發飄飄的數學老師提了一個問題,然而她居然回答不出來,於是我悲哀的意識到大人不過就是大一點的‘人’而已。而我要的答案可能只有神可以給我。那一天是我人生最失落的一天,心裏仿佛丟了什麽東西。好像什麽也沒有丟,又好像全部都丟了。到了晚上我睡不著,急切想要給自己一個答案,於是我看著星空思索一晚,我突然認識到人只能靠感覺感知世界,無論多麽努力感知,世界都永遠可能只是偽造的。人類所有的知識邏輯,都建造在‘人’的基礎上,而這個基礎人是永遠沒辦法反證的。於是當時我心裏好多了,沒有人能解釋這一切,我也不能。那一年,我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