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君子如“羽”(第2/3頁)

文中寫道:“去年十月份,我第一次見到了曉羽君,很多人費解他為什麽會來到霓虹,我其實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於是苦苦糾纏了數個月,花了無數心思,終於完成了他的第一次專訪,前些天他的案子塵埃落定,無論在華夏還是霓虹,對於判決都各持一詞,在這裏我不想討論這個判決是否公正,我只想說說我心中的程曉羽,和他所秉承的‘玉碎精神’。

在過去的這段時間,程曉羽的官司早已通過互聯網傳遍了世界。但令人奇怪的是,與去年主流媒體的‘罵聲如潮’相比,今年判決前後媒體的反應卻是出奇地‘平靜’,眾人只在意他該不該被判刑,然而在網上在報紙,沒有人討論程曉羽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而無論在報紙還是網絡,你幾乎找不到一篇像樣的評論。

一是,因為這場官司時間拖得太久,原來喜歡批判程曉羽的‘右派’,罵人的激情已冷。

二是,因為大多數人對程曉羽根本不懂。不僅那些逢華夏必反的‘右派’看不懂,就連我身邊的大多數普通看客也是一頭霧水,他們不懂程曉羽到底在堅持什麽,他為什麽死不認錯。

在大多數人心裏,如果程曉羽誠懇地道個歉,說幾句漂亮的場面話,那麽這一頁就算翻過去了——記住教訓,放棄仇恨,得到人民和法律的寬恕,程曉羽依舊還是個好‘同志’。

但以我個人對程曉羽的了解,我認為這純粹是一廂情願。他可以說遺憾,能夠說反省,卻不會認為自己錯了,他在頑固的堅持自己的正義!

其實這樣的程曉羽正符合我們霓虹人的審美,這種獨特思維所表現出來的就是‘糾結的玉碎精神’。

魯思·本尼迪克特在《菊與刀》一書中說:在美國人看來,霓虹的軍國主義電影是他們看過的最好的‘反戰電影’。無論是描寫日俄戰爭,還是‘七七事變’,鏡頭裏展現的都是泥濘裏的行軍,鏖戰的困苦,你看不到勝利的場景和‘萬歲沖鋒’……一家三代,歷經三次戰爭幸存的代表,他們成了瘸子、瞎子、殘廢人……

但這卻叫我啼笑皆非,外國人從這些電影中看到的是‘反戰’,而我們自己看到的卻是‘英雄主義’。我們對英雄的定義與美國和華夏截然不同。

華夏人評倫英雄,首先要看他在‘政治上是否正確’。孟子說: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華夏開國元首說:死有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替法西斯賣力……就比鴻毛還輕。

在華夏人看來,一個人立場錯了,還十分拼命,那就不是英雄,而是‘倒行逆施’,因此程曉羽的行為在華夏人看來有些愚蠢,華夏人講究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講究的是‘瓦全’,但程曉羽偏偏是個在美國長大的華夏人,他的思維具有美國人的個人英雄主義,也有華夏人的‘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而這樣的精神最符合我們霓虹人的英雄觀,我們霓虹人一直都認為英雄與立場無關,而在於他是否‘努力’。如果這個人剛好又身陷‘小情義’和‘大情義’的矛盾之中,最後他舍卻‘小情’,成全‘大義’,那麽這個人就是大大的英雄。

……

在我們霓虹人看來,經歷了‘痛苦的糾結’,最後拼盡全力盡到了自己的本分,堅持了自我,這樣的人就是英雄。沒有‘痛苦的糾紛’就沒有戲劇性,沒有‘盡到自己的本分’就算不上是英雄。

有時候為了襯托英雄,文學作品會把這種‘痛苦’搞到在外人看來‘極其變態’的地步。民族史詩《四十七浪人》中,有的武士為了給主公復仇,竟把妻子賣到妓院裏,籌集經費;有的為了證明自己的忠誠,竟要殺掉親妹妹;有的殺掉自己的嶽父;有的為了刺探情報,竟把妹妹送給敵人做小妾……

在《四十七浪人》的故事裏,將軍禁止武士私相復仇。浪人們雖然手刃仇人,卻同時違反了將軍的命令。為了給將軍一個交待,四十七人全部切腹自盡。我們的小學課本中對此的評論是‘這真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魯思·本尼迪克特說:霓虹人認為真正的強者應該能夠拋棄個人幸福而履行義務……

近代以來,我們試圖建立某種可以淩駕於一切領域的道德標準時,我們常常選擇‘誠’。

而程曉羽這樣的行為,無論哪一點都做到了,他從華夏來到霓虹麽就是‘拋棄個人幸福而履行義務’,他在法庭上的堅定,正是對自己,對他人,對法律的‘誠’,他的堅持是糾結中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們在來看看《地獄十日談》中程曉羽的表現,當之無愧的‘英雄’!

活下去!這是一個糾結了霓虹幾千年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