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5章 《夜鶯頌》

啊,但願有一口美酒,

一口曾在地窖冷藏多年的美酒!

人一嘗就會想到花神,想到蔥綠的酒鄉,

想起舞蹈、戀歌和豐收季節的歡狂。

啊,要是那杯酒帶有南國的熱氣,

紅如人面,充滿靈感之泉的真味,

珍珠的泡沫在杯沿浮動,

能把嘴唇染得緋紅,

我就會一飲而盡,悄然離開塵寰,

隨你隱沒在幽暗的林間。——約翰·濟慈,《夜鶯頌》第二節

大抵上閱讀過英國抒情詩的文青們,都不能夠忘記約翰·濟慈的《夜鶯頌》,這位多災多病且貧窮,也許在愛情上也十分失意的詩人在1819年4月,在他剛剛滿二十三歲的晚上,在漢普斯提德的一座花園裏寫下了這首詩。

濟慈在這座郊區的花園裏,聽到了奧維德和莎士比亞筆下的夜鶯的永恒歌唱,感到了生命有限,便把死亡和那看不見的夜鶯永恒婉轉的歌聲相對照。

這首詩的中心意象是一對矛盾,即夜鶯所代表的綺麗秀美、清新可愛的想像世界與詩人所處的庸俗、虛偽和汙濁肮臟現實世界的矛盾。

在想像世界中處處是音樂、美酒、朦朧光影下的寧靜,而現實世界則處處是焦躁、病痛和不安。

但是這苦與樂又是一個統一體。

約翰·濟慈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就像摩押人路得在古代一個下午,在以色列的田野裏聽到的一樣振聾發聵,讓人耳目一新。

而此刻的裴硯晨,在拍下爆燈鍵的那一瞬間,讓程曉羽如同看到了病入膏肓的約翰·濟慈在漢普斯提德的那座孤寂花園中,大聲的吟誦《夜鶯頌》。

如同一只螢火蟲飛向太陽,帶著自我毀滅的奮勇與激昂。

對於我們大多數人而言,生命是漫長的,它大約有四千七百三十萬分鐘,足夠你揮霍。但生命又是短暫的,因為在你年華老去記憶模糊的時候,這一生中叫你印象深刻的閃光點,應該屈指可數。

對於裴硯晨來說,這瞬間即逝的十幾分鐘是她值得銘刻於腦海深處的沉潛,是生命篇章的華麗句讀。

她在聚光燈下,在萬千驚愕的眼神中,在不可置信的愕然下,拍下了爆燈鍵,然後帶著微笑,如同白日的焰火,又一次輕輕問道:“那麽,同學我想問下Lebenslangerschicksalschatz這個詞應該怎麽翻譯合適?”

這段對話叫現場的觀眾與嘉賓萬分的懵懂。

站在雪寶布偶服裏的程曉羽,感覺復雜的閉上眼睛,沉聲說道:“直譯的話,應該翻譯成:這輩子的珍寶,或者是值得終身珍惜的人,但根據語境,如果是我,我會翻譯成‘天作之合’。”

幾乎和那天兩人在圖書館裏的對白如出一轍。

裴硯晨站在嘉賓台上笑著對程曉羽說了:“謝謝!”

那微微的笑容似梨花般的風露淡雅。

叫程曉羽在這悶熱的環境中感受到了一絲清涼。

但演播廳中的氣氛有些莫名的凝重,彌漫著一股“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突然會變這樣?”的不知所措。

掌控節奏的黃何說道:“現在還有兩盞燈,讓我們來看雪寶的下一條短片。”

大屏幕上浮現四個字:“理想女生!”

程曉羽依舊被俏皮的雪寶遮著,屏幕上看不見他的樣子,只能看見他背後的那一片狹窄的藍天,有飛機掠過。

他說道:“理想型女生就是那種想說話的時候隨時有話可說,不想說話的時候,即使安靜的對坐也不會覺得無聊的。當然最好能和我探討與發現世界的美和真相,還能和我一起玩樂器,聽到一曲好聽的音樂會和她十分默契的相視一笑,然後共同沉浸於音符的世界……”

片子播放完畢以後,小胖妞也把燈滅掉了,黃何問道:“唐娟,為什麽滅燈?”

小胖妞說道:“第一是覺得我不符合對方的要求,我什麽樂器都不會;第二是因為我覺得身邊的裴硯晨都爆燈了,我應該沒有機會了……我不是說因為裴硯晨比我漂亮,而是剛才他們的一問一答,說明他們很有共同語言,剛才裴硯晨問的問題我一個也答不上來!”

這時又有不少女嘉賓舉手,表示要發言,因為她們感覺這樣的情節實在太像演的了,裴硯晨連續拒絕了那麽多各方面條件都那麽優異的男嘉賓,選擇了一個根本看不到樣子的男人,這一點都不科學,就連偶像劇都不敢這麽演。

她們覺得這個雪寶就是和裴硯晨串通好了的,要不然答題哪有如此輕車熟路,跟背過一樣。她們甚至懷疑東方衛視都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默許了這一場炒作。

可她們不想就這樣讓裴硯晨一個人把風頭出完,她們打算拆穿這一對惡意炒作的狗男女的真面目。

黃何點了開始說程曉羽是“死肥宅”的7號道:“郭亞靜,你上一輪就一直在舉手,這一輪更是把手都舞出花來了,你有什麽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