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8章 不正常

漂浮的雲層，蔥郁的樹林，驚起的鳥雀，以及恍惚的燈光，構成了月湖山莊夜晚的景象。

程曉羽途經這一切，帶著小芝研回家的時候，絲毫不知道裴硯晨曾經來過，還和蘇虞兮進行了長談，他將在打瞌睡的樸芝研背回了她的房間，又陪她說了會話哄她睡覺，最後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關燈然後離開。

接著程曉羽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打電話，跟夏紗沫和許沁檸分別煲了會電話粥，然後洗澡換衣服，這一切都跟平常沒有什麽區別。

至於跟夏紗沫和許沁檸聊天，並沒有說什麽煽情的話，都是些家長裏短的閑扯，宗旨是逗兩個姑娘笑，他想聽聽她們的笑聲，又不是訣別，沒必要弄的那麽沉重，他相信自己吉人自有天相。

更何況蘇虞兮也說過，危險性不大，小心點就行，即使達不成目標，全身而退問題還是不大，再說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皇太子一定想不到自己敢於以身犯險跑到東京去。

所以這一次，程曉羽對於東京之行還是頗為樂觀的。

洗完澡，吹幹了頭發，穿上寬大的T恤，將自己臥室的房門鎖好之後躡手躡腳的走向了蘇虞兮的房間，這些晚上他都是和蘇虞兮一起睡的，他在穿過月光照耀的走廊，輕輕走到了蘇虞兮的房間門口，門像往常一樣是虛掩著的。

程曉羽推門閃身進去，然後將門輕輕關好，蘇虞兮正坐在電腦前面，聽見聲音，回頭看了程曉羽一眼道：“你幹嘛每次都這麽心虛的樣子？”

程曉羽愣了一下，沒想到蘇虞兮突然會有些生氣的樣子，他頓了一下說道：“我哪有心虛？而且，我們這樣確實有些不太正常……”

蘇虞兮一邊在電腦上輸入者什麽一邊說道：“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沒有不正常或正常，只有不理解，正常或不正常不過是一種狹隘的自我認知。”

程曉羽苦笑了一下說道：“萬一不小心被周姨看見了怎麽辦？你覺得她能理解嗎？”

蘇虞兮道：“我們又沒有做什麽，行得正，坐得直，有什麽不能理解？而且，所謂人類，不多少都有些不正常的地方麽？”

程曉羽知道和蘇虞兮辯解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只能攤開雙手道：“我知道，好好解釋是不會有問題，可是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不是嗎？”

蘇虞兮關掉電腦隨後說道：“可是，事情的本質並不是你的惰性，而是你在害怕……我不想你活在別人的眼光之中。”

程曉羽明白蘇虞兮的意思，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看開就能看的開的，並不是你想不受外界影響就能夠不受外界影響，就算你能做到，但是你在乎的人呢？

於是他說道：“這個世界的荒謬本質不就是這樣的嗎？一個人，一件事，正常或者不正常，不在於它的存在合理或者不合理，而取決於大多數人的看法，我當然更願意用‘普通’或者‘罕見’來形容那些不同尋常的事或者人，但是你明白的一旦被貼上標簽，一旦走到了人們需要你走到他們的對立面，他們會用一切你想象不到的惡毒來逼你走上死路……人類沒有那麽善良，他們總希望有些人不正常，來顯示他們的正常。”

這一時刻程曉羽想到了邁克爾·傑克遜。

蘇虞兮將椅子轉了過來平靜的看著程曉羽的眼睛說道：“就算被認為是不正常的，被認為是邪惡的，那又怎麽樣？需要在乎那麽多麽？只要能獲得內心的平靜不就足夠了嗎？就算全世界說我是個惡魔那又怎麽樣？大不了，我同意就是，反正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就是我自己，我選擇成為我自己，也許我是不正常，這也是我選擇的結果，我不會改變我的選擇，我改變了選擇也就不在是我了。”

她的瞳孔裏有旋轉的星雲，像是承載著遙遠的，茫然不可知的宇宙的奧秘。

程曉羽笑了笑，對他來說也是一樣的，蘇虞兮就是蘇虞兮，他走近蘇虞兮，彎腰用自己的額頭觸碰了一下她的額頭說道：“你不需要改變什麽，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總之我會支持你的。”

程曉羽這時還不懂蘇虞兮說這番話的意思，等他懂的了的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麽，不過他還是會支持蘇虞兮的選擇，其實不管怎麽樣，他都會站在她這邊，誰叫她是他的妹妹呢？

房間裏的台燈光線迷離，照出的影子的也顯得有些疲憊，時間是空氣中流轉的主題曲，情緒隨著音符變的蜿蜒，在程曉羽的溫暖之下，蘇虞兮的臉上浮現了人間煙火的紅暈。

蘇虞兮喜歡這樣的感覺，如同綴飲一杯酸甜的青梅水，貪戀的甜與隱忍的酸都是墜落凡間的回饋。

程曉羽擡起頭道：“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蘇虞兮點頭，兩人躺在平行的躺在床上，程曉羽伸手關掉床頭燈，屋子進入寂靜的晦暗，他們聽著彼此富有節奏和韻律的呼吸聲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