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讀書可以治病(第2/3頁)

說完話他起身就要走,遊方攔住問道:“先別說明天,前輩能否告知,您今天是怎樣找到我的?”他到現在仍想不通老頭是怎麽追蹤到自己的。

劉黎卻眨了眨眼睛道:“這是緣份,你是不是還想溜?能不能溜得掉,就要看運氣了,剛才不是說了嗎,一命二運三風水呐。”老頭一個側身就閃過了遊方的阻攔,走到門前又回頭道:“小遊子,你還沒有交待為何要殺狂狐,明天別忘了。”

老頭說完話徑自下樓而去,遊方想追都來不及——這頓飯還沒結帳呢。結完帳走出美食城,劉黎已經不見蹤影,遊方站在馬路邊琢磨了半天,難道真是巧合,這位老人家就住在滄州,早上去荷花池公園鍛煉碰巧看見了自己?

遊方還是想溜,不論老頭說的話是真是假,但遊方也不想因為好奇而糾纏。畢竟身上背了四條人命,而這位老人家是目擊者,誰知道他會有什麽企圖?論功夫又不是對手,趁著真正的身份沒有暴露,還是趕緊脫身為上策。

遊方年紀雖輕但已是個江湖老油條,打定主意之後不動聲色——就算獨自一人時也不流露任何異常。第一次來滄州,與很多遊客一樣,午飯後去市中心轉了轉,恰好看見一條旅遊專線的站點,買票上車去了二十公裏外市郊,參觀著名滄州鐵獅子。

……

遊方早就聽說過滄州鐵獅子的大名,這個巨大的鐵鑄獅子有五米多高、六米多長、三米多寬,重達三十噸,鑄造於北周廣順三年(公元953年),距今已有一千零五十七年歷史。當親眼看見它時,遊方才體會到真正的震撼!

高台上那一座鐵鑄的瑞獸昂首挺胸,怒睜雙目巨口大張,四肢邁開好似闊步從容。然而這威武雄壯的巨大身軀卻是殘缺的,口吻、尾部、腹下皆有缺損,全身布滿了歷盡歲月風雨剝蝕的痕跡,壯碩的四肢也有裂痕,當地文物保護部門用很多根粗大的鐵柱搭成腳手架,幫助支撐鐵獅子沉重的身軀。

“讀中國近代史,會有很多感慨難以言述,若去看一眼滄州鐵獅子,就會很直觀的體味到什麽叫雄壯與滄桑?”——這是吳屏東老先生閑聊時曾說過的話,吳老一定來過這裏,今天遊方也來了。

與其他遊客略帶誇張的驚嘆與指指點點的議論不一樣,遊方走到近處詳觀時幾乎定住了神,他們老遊家就是倒騰古玩的,從小見過各種文物真品殘片與高防贗品,親眼看到這麽一件碩大的千年重器,遊方的精氣神立刻就被完全吸引了。

這一入神,似有一種威壓感撲面而來,周圍嘈雜的一切恍惚都遠去,天地之間只剩下遊方與這雄壯的鐵獅。這類似一種入定後的“觀境”,人們忘情專注的欣賞壯觀的風景或美妙的事物時,在恍惚的瞬間可能曾有過這種感受。

父親曾對遊方講過古董鑒定中一種特別的現象,仿制品就算用再高明的手段做舊,哪怕是惟妙惟肖甚至能騙過某些現代檢測儀器,但有一種“東西”是仿造不出來的。那就是歲月變遷的承載,賦予器物的“氣質”或“物性”,心神浸淫其中能感覺到。

只是一種感覺而已,往往要研究此道多年才能體會到,卻又無法形容出來。而偽造的贗品沒有真實的歷史經歷,也沒有那種歲月變遷中留下的獨特靈性。

遊方無意間一定神進入了專注的“觀境”,在這巨大千年古器之前,平生第一次找到了父親曾描述的那種“感覺”。心念一動而定境未散,看見鐵獅子背上那個碩大的蓮花座,很自然的就想到佛教傳說中文殊菩薩的坐騎青獅造型。

一念及此,腦海中恍惚聽見了誦經之聲,聲音不大卻字字渾厚,回聲竟如極遠處的滾滾雷音,奇異的發自眼前的鐵獅。滄州鐵獅子腹內鑄刻有《金剛經》,字跡大多已難辨認,遊方當然不可能鉆進去看,卻奇異的“聽”見了。

當地又稱此物為“鎮海吼”,古時立於海邊以鎮海嘯。而如今此地距海岸線有一百多公裏,千年以來由於黃河入海口的泥沙淤積,渤海沿岸的地貌改變很大。

“自古地理堪輿之道又稱風水,需知行風流水都在變化之中,來龍去脈也要講究‘生動’二字。在一般人眼裏,大地是不動不變的,其實不然。風水師應於立足之處看到自古以來的山水變遷……”這是遊方曾親口對狂狐說的話,此刻突然記起,下意識的掏出了羅盤。

天池中的磁針似乎在顫,但遊方並未低頭去看,恍惚間周圍的一切都在發生變化,似乎置身於千年之前的海岸邊,腦海中的誦經聲隨心念變化為起伏的海潮聲夾雜著隱約的獅子吼。不僅有這種“錯覺”侵入腦海揮之不去,身形也被定住了,幾乎移不動腳步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