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被帶走了(第2/3頁)

遊方拿著這個紅包,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的古怪,像哭又像在笑。

……

“小子,你發什麽愣呢,還笑的這麽曖昧?我老人家等你說話呢!為何殺狂狐,你又是什麽來歷?”遊方的腦門上挨了一記,原來是劉黎見他半天不說話,臉上還浮現出很古怪的笑容,忍不住隔桌伸手用筷子敲了他一下。

遊方甩了甩腦袋,趕緊道歉:“對不起,想起往事有些走神了,我殺狂狐是為一位長者報仇。不瞞您老人家,我在北京潘家園古玩市場混過,前因後果說來話長——”

坐在濟南某家飯店的包間裏,面對四菜一湯,遊方開口解釋自己為何要殺狂狐以及與吳屏東老先生之間的故事。他對劉黎還有戒心,並沒有交代自己的家世來歷,只從北京潘家園的經歷開始講述。

……

經過既刺激又空虛的一夜,稀裏糊塗帶點莫明其妙,給了五千塊收回八百,再算上開房的六百塊總共倒貼四千八,遊方揮霍了處男貞操。

事後他的感覺很復雜,既覺得心情悸動同時又後悔,就像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患得患失很有些憂郁。後來他坐在床上突然心裏一驚,覺得現在這個樣子可不是他來北京闖蕩江湖的目的,如此也不是他追求的人生享受,必須有所改變。

別忘了他自幼修煉內家拳法,身心的感覺格外的適意,每天的生活狀態都像是一種享受。但這大半年來與陳軍混在一起,修行內家心法受到了很大的幹擾,拳也練的很少了。昨天折騰了一夜,早起時竟很少見的感到了一絲昏沉。

這些倒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心境雜亂無法安寧。

這天傍晚他最後一次上街做生意,看美女時走神,紙殼箱在電線杆子上撞翻了,灑落了一地的碟片,被起疑的便警花謝小仙帶進了派出所。當時他就在心中呼喊:“祖師爺呀,我錯了,昨晚真不該讓那個小姐打扮成Police進門!”

在派出所裏聆聽敬業的警花一番教誨與警告,從國家大事講到個人追求,最終還是放他走了。遊方在裏面表情極其誠懇的“報告政府”——今後絕不再犯同樣的錯誤!他說話算數,果然沒有再賣碟,邁出派出所的門檻時就做了決定,換個環境再換一份“工作”。

平生第一次進局子的經歷,是遊方改變生活的一個契機,他為自己離開中關村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警察教訓他的那些話,聽起來是官樣文章式的廢話,但也挺有道理的。從某種意義上講,遊方甚至有些感謝那位警花謝小仙。

其實站街賣碟這門生意已開始進入一種“產業”的夕陽期,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通過寬帶下載網上音像制品越來越成為娛樂主流,在街上買“愛情動作片”的人將會越來越少,放棄也是明智的選擇。不論現在的生意有多好,人總要有前瞻性的眼光,不要在行將沒落的行業中做長期投入,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

另一方面,從二十一世紀初開始中國大地興起了一輪收藏熱潮,近年來愈演愈烈。中央與地方的各家電視台紛紛開設了收藏鑒寶一類的欄目,不少人文類的論壇節目也邀請古玩收藏界的專家登台開講。這些原本對專業知識與素養有相當的要求、只在一定範圍的圈內話題,卻取得了很不錯的收視率,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大眾眼球。

這一輪熱潮的背景是中國改革開放近三十年,經濟增長帶來了大量的財富積累,從國家到許多個人已經具備了相當可觀的消費能力。在這種背景下,投資需求與精神需求消費增長,收藏市場逐漸升溫在情理之中。媒體雖能引導流行,但歸根結底,還是跟著流行走的。

能吸引各大媒體跟風關注的收藏熱,之所以會博取大眾眼球還有另一個心理層面的原因,與那些或真或假的財富故事有關。幾十年前還不起眼的壇壇罐罐,一旦被慧眼發現為某朝古董,立時身價萬倍:張三家喂貓的碟子竟然賣了好幾十萬、李四在地攤上用五斤豬肉換來的破畫一轉手居然換了一棟別墅雲雲。

這些故事很多人都愛聽,包括不少本沒有經濟實力或專業知識也想涉足這一行的普通老百姓,因為它能給予人們一種帶入式的意淫滿足感——聽上去很離奇很過癮,但似乎並不遙遠,說不定就有可能發生我們自己身上。如今變化節奏很快、壓力很大的社會環境中,人們需要這種心理上的宣泄。

遊方離開中關村之後去了潘家園,中國最有名也是最大的古玩集散市場,他當然沒本錢自己當老板,憑著家傳江湖冊門的功夫,很容易就找了一份幫人看攤打理鋪面的工作,也算是做正經營生了。這裏的眼界之開闊、見聞之廣博,在鄉下的白馬驛做夢也想不到,對遊方而言是極好的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