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告別(第2/3頁)

從陳軍那裏出來後,遊方立刻拿著病歷趕往吳老檢查身體的那家醫院,經過一番詢問打聽找到了當時的主診醫生,再經過一番軟磨硬泡的哀求到最後差點動手用武力威脅,那位原本愛搭不理的醫生終於詳細介紹了吳老的病情。

吳屏東舊病復發之後情況已經很嚴重了,假如不接受手術只進行保守治療,很可能挺不過一、兩年。如果做手術的話風險也很大,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手術成功,但樂觀的估計也不過是三、五年,最悲觀的估計是下不了手術台。

醫生甚至還對吳老說出這麽一番話:“保持好心情,樂觀開朗的心態是健康的法寶,該享受什麽就去享受什麽。”這位醫生最後還向遊方感嘆道:“吳教授病情這麽重,但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真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樣的意志在支撐!”

至此遊方終於理解了吳老的舉動。每一個人心目中可能都有深藏的夢想,在平時沒有條件、也不可能下決心去實現,酒喝多了空想一番而已,世上絕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嗎?但吳老此刻的情況不同,孤身一人無牽無掛,反正天年將盡,索性豁出去了,一舒胸臆去追求此生的夢想,也盡量彌補內心中時常感到的遺憾。

遊方甚至想到去報警,可是這警沒法報呀。無奈的他只能硬著頭皮去找一個人,就是那位曾經把他帶進派出所的警花謝小仙。謝小仙是北京大學法學院的在職研究生,為了學習方便已經調到燕園派出所工作,居然還升任了政委。她年紀不大入黨卻挺早,工作上能如此順利,看來家裏一定有相當過硬的背景關系。

經過兩年多以前進局子的教訓之後,遊方後來在未名湖畔又遇到了這朵警花,再後來,遊方還幫過謝小仙一個忙,讓她有機會立了一功,破獲了一個詐騙團夥(注:相關內容後文另述)。此事也是謝小仙在基層派出所獲提拔的原因之一,有關系又有事跡,升遷總是比較容易。

謝小仙很忙啊,好不容易見了一面聽遊方說明事情的經過,雖然表示關切同情但也愛莫能助。吳屏東的情況並不是無故失蹤,他走之前交代自己的打算,性質就相當於關了手機獨自外出旅遊,派出所不可能立案調查。退一步說,就算將來確認失蹤,也不過是發一個網上協查通告而已,不可能在全國範圍動用警力專門查找這麽一個人,謝小仙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政委當然更沒有這個能力。

遊方還不死心,央求謝小仙想辦法去查另外一個線索。吳老出門不可能不花錢,這麽長時間也不可能全用身上帶的現金,必然要去銀行取錢。假如他還用過自己的戶頭,包括銀行卡或個人賬戶,銀行能查到記錄也能查到他取款或刷卡的地點。老朋友陳軍雖然號稱江湖黑客,可不敢入侵這樣的系統,只有求謝小仙找個借口通過關系去銀行查。

這是違反紀律的,謝小仙一開始沒答應,於是遊方天天在法學院與派出所門口兩頭堵她,反正豁出去了被拷進局子也不怕。可不敢用武力威脅,就是死纏著軟磨硬泡,搞得派出所的同事與法學院的同學們還以為遊方在追求警花姐姐,暗地裏佩服這小夥的勇氣與臉皮。

堵了三天之後,謝小仙終於答應通過私人關系幫遊方查一下。謝小仙還真查到了線索,不僅包括吳屏東在各地的取款記錄,還有南方某地警方破獲了某個特大文物盜掘與走私集團的消息,首犯“杜秀才”已經落網,據說直接涉案金額可能高達數億,而間接的文物損失價值則難以估計,此案已驚動公安部。

此大案的破獲非常偶然,據內部消息,有一名“黑市收藏家”不知通過什麽途徑搭上了這個團夥,要見杜秀才談一筆“大生意”。杜秀才為人詭詐的很,經過多次試探之後第一次見面也沒有暴露太多的底細。沒想到那位收藏家目的就是為了見杜秀才一面,確認他的身份,一出門杜秀才就落網了,警方順藤摸瓜破獲了一系列大案。

那位“收藏家”事先沒有與縣市警方聯系,而是直接聯系了當地省公安廳與國家文物稽查部門,至於他的身份謝小仙也不清楚,這些內情還是聽一位在公安部工作的長輩說的。而距離案發地點最近的一個市,就是吳屏東最後取過銀行存款的地方,時間上也很吻合。

就在謝小仙查到線索的同一天,遊方接到了從南方某地寄來的一封信,竟然是吳老寫來的——

小朋友遊成方:

你好,先容我說一聲謝謝!我當了一輩子老師,臨走前卻在你那裏學到了很多,使我有機會去做自己這一生都在想而一直未能去嘗試的事情。多少年了,從來沒有過這麽縱情任意的日子,現在的我,感覺自己就是一位年少風流的江湖俠客,雖然腰間未懸寶劍。